&ldo;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少吧。&rdo;
我单膝跪下来,再一次观察着蕾丝的尸体。她的左手盖住了弹孔,子弹的出口在她身下,所以无从确定打死她的那枝枪是不是跟打死其它人的是同一口径的。
我把视线转移到她脸上。琼&iddot;蕾丝不漂亮,连好看也说不上。她的脸圆嘟嘟的,身材非常普通,稍微胖了点儿,但她看上去仍然挺让人着迷的,我的意思是说挺有魅力的。当我把手指轻轻碰上她的脸,我甚至稍稍心动了一下。她看上去是那么天真、安宁,充满简单的快乐‐‐不是情绪上的,而是发自心灵的快乐,这一点真难得。她就是那样一种女孩,常常出现在教堂唱诗班的第三排,在纪念日的游行队伍中走在最旁侧,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国家是地球上最伟大的国家,而世界上到处都是骑士和龙;她和骑士们站在一起,并且因此而万分自豪。我跟她不一样,也许曾经和她一样,但再也不是了。实际上,看着她的样子,有好一阵工夫我觉得颇为内疚,甚至觉得玷污了她。而感觉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悲伤和愤怒。
本已经提到她是一个明尼苏达人,事实上琼&iddot;蕾丝特工看上去更具斯勘迪纳维亚血统特征:她有着丝一般的金发,皮肤清咧透明,洁白无暇,眼睛呈现出一种波罗的海般的浅蓝。她一定是个派对爱好者,虽然经常参加舞会,但绝不会成为其中的皇后。她是那种人人皆可信任,把心底里最严实的秘密都告诉她的女孩儿。正因为她聪明、有理想、有进取心,所以才会在这超级保密的服务系统中工作吧。
毋庸置疑,在北明尼苏达的一些小城镇里,每个人都可能会觉得挺滑稽的:那个梳着漂亮的金发小辫儿的琼居然会被选去担当总统的保卫工作。每一年高中的校长可能都会正告新生们:如果你们把课本弄坏了,或者把化学课的试剂沾到了鼻子上,那么你的课桌就有可能被摆到总统办公室去了,你就去那里待着吧。但是参观空军一号的门票就别指望了,因为我们最好的一个学生已经得到它了,这已经足够让你们也感到自豪了对不?
很清楚,后来的学弟学妹们对蕾丝学姐的发迹已经再也不想效仿了。
我瞥了一眼玛戈尔德探员,她现在看上去就像在学校毕业典礼上致告别辞的最优秀的毕业生代表。
&ldo;她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rdo;我遗憾地说。
&ldo;别为她难过,达尔蒙特。如果她小心一点,就不会遭此噩运了。&rdo;
那是先验之见。我不想跟她争论,也没有跟她争论。根据我的经验,女人总是对其他的女人不够温和。反而是我,一个男人,感受到了男女之间的冲突。就连计算机都不能确定男人永远是保护者,女人永远是被保护者,男人和女人再也不可能是强者和弱者的关系。现如今我们都在变化,男女的差别越来越小‐‐同样的敏感、热爱生命,共同分担烹饪事务、养育孩子,感谢上帝,还好不用共同承受生育和月事之苦。如果我没记错,女人如厕是要坐在马桶上的‐‐这一点跟我们的区别还在。
我是一个行伍子弟,一直在一个有着五十多年历史的军事基地里待着,军人的脾性使我不可能对所有临时发生的不幸事件都产生慈悲情怀,伸出手臂拥抱那些不幸的人们,为他们唱圣歌。但凭心而论,我实在是对有人打穿了琼的喉咙这件事感到极度厌恶。
她的手指正在期待一枚璀璨夺目的订婚戒指,两个多星期以后,手指就会被戒指套上。新娘礼服一定已经买了,并且很合身,教堂也预定好了,请宾客确认的请柬也都收回来了‐‐但是现在没有必要确认了,客人们甚至不必因为要应酬婚礼而更改他们的旅行计划了,连带他们的心情和应景的衣服。我想理一理她的裙子,为了保持她的体面,但是玛戈尔德和她的伙伴们可能会因此紧张万分,搞不好还会把我的行为报告给上级,或做出别的不利于我的行动。
我按着琼的肩膀站了起来,正告玛戈尔德道:&ldo;咱们重新构想一遍?&rdo;
&ldo;好啊,你先开始吧。&rdo;
&ldo;行。六点十五分的时候,蕾丝也许正在门厅这里等待依尔伍德的到来。也许她正坐在台阶上‐‐她听见了步行道上有脚步声,来人应该是依尔伍德‐‐&lso;丁冬&rso;,她走向门那里,打开门,一些人端着枪,在她还来不及看清他们和采取任何反应的时候,&lso;嘣!&rso;不,不是&lso;嘣&rso;,而是&lso;噗!&rso;‐‐一发子弹穿过了她的喉咙。对吗?&rdo;
&ldo;对,他们肯定用了消音器。&rdo;
&ldo;她向后弹飞开来。两个,也许四个家伙进来了,然后……然后……&rdo;
&ldo;然后什么?&rdo;
&ldo;也许那些家伙并非全都是男的。&rdo;
玛戈尔德奇怪地看了我一眼:&ldo;是吧……有可能。你认为他们带来了一个女人,让她在门口说话,于是贝尔克内普夫妇就会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以为是琼,所以也不会怀疑有任何异样?&rdo;
&ldo;这只是一种可能。&rdo;
她往下看着蕾丝,过了一会儿说:&ldo;有趣的理论。他们事先难道会预料到一个女特工会为他们开门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