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梅氏看着叶柔嘉,说:“阿柔啊,我现在还记得,有一回我去你家找你祖母说话,一个粉嘟嘟、肉乎乎的小女娃儿,歪歪扭扭地向我扑过来,当时你还不到两岁,看到你啊,我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我把你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心里爱得不行,就跟你祖母说,夜里要来把你偷回家,日日把你抱在怀里。”
叶柔嘉看着这个跟她祖母差不多大的夫人,温温柔柔地说着话,那么久远的事,关于她的事,这位颍国公太夫人还记得……
她极力让自己不要失态,喝了一口茶说:“阿柔那时候太小了,还不记事呢。”
“是呀,你肯定记不得,当时你扎着两个小包包,仰着头叫着‘外祖母’、‘外祖母’,我当时就恨不得把脸揉成你外祖母的样子,把你哄骗回家。你祖母啊,阿娘啊,笑得肚子都疼了……”
一番话说完,傅梅氏哈哈地笑起来,叶和嘉也捂住了嘴偷偷地笑。
叶柔嘉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说道:“阿娘说您惯用檀香,我外祖母也喜欢檀香。那时候外祖父乞骸骨,外祖一家在那一年都回了开封老家,阿娘说我是几日没见到外祖母了,我大概是闻着檀香味儿,将您给错认成了外祖母。”
这时候江妈妈过来说,晚饭已经备好了,傅常氏起身说:“我该走了。”
叶柔嘉挽留,傅梅氏笑说今日唐突,自己还有事要处理,就带着景哥儿离开了。
两个女孩子吃了晚饭,叶和嘉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提问了:“她是什么来头啊?听起来和祖母关系不错。”
叶柔嘉让松月泡了一壶山楂水,和叶和嘉细细叙说……
颍国公傅怀信现在是正一品太师,三公之一,地位超群,政绩斐然,原配妻子傅常氏是鄂国公嫡长女,夫妻两人感情甚笃,没成想这个傅常氏不是个长命之人,生下儿子之后不久就病故了。
当时的傅怀信还是世子,爱妻病故对他打击很大,儿子也不管了,老国公爷和老妻都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想要张罗着给傅怀信续弦。
这时汝南侯的一个庶女梅氏,给老国公夫人寄来书信。
梅氏在信中说,她为傅常氏的突然病故感到无比悲痛,傅常氏曾对她有恩,她不愿看到她留下的孩子没有阿娘的爱护,愿意进府,看护挚友的孩子,让他平安长大。为了显示她的决心,梅氏瞒着家人,已经喝下了绝子汤药……
老颍国公夫妻二人,和傅怀信好说歹说,又把孩子叫过来,跪在傅怀信身边。
傅怀信看着男孩子,酷似亡妻的眼睛泪光闪烁,嘴里唤着:“阿爹,阿爹……”
他为傅常氏守了三年后,从众多的京城贵女中,挑选了那个小小庶女梅氏,做自己的世子夫人。
梅氏进府后,恪守本分,孝敬公婆,老国公夫妻都是活到了七十多岁的大寿才安然辞世,放心地把国公府这个大摊子全数交给了梅氏。
梅氏日日督促傅常氏留下的儿子傅青山,读书写字,还请个师傅教他练武强身健体,她陪着傅青山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后来傅青山点了探花,名噪一时,现在是正五品翰林院学士,娶的是吏部尚书周甫的长女。
傅青山出自翰林,以后极可能也是内阁重臣,他和周氏育有两个儿子,长子傅润章小小年纪就冠上“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号。
次子就是傅润景,五岁的时候生了病,傅梅氏日夜守候,细心照顾,请遍了所有太医,最后救回来了,就一直被傅梅氏养在身边。
“这个傅梅氏真是了不起,将好友的儿子、孙子都教养得非常好,看来傅常氏泉下有知,定是无比欣慰。”叶和嘉感叹,随即想到午后看到的那个阿花,“哎,再看看阿花,她的阿爹和后娘,和傅梅氏一比,简直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