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懂画,在看到花间诩沉迷于绘画的时候,他忽然也有了探索画中世界的欲望,云生珀曾经有个收藏画室,那间房子现在已经是他的了。他在里面待了一天,原以为自己会不耐烦或者干脆看不懂之类的,可是没有,他好像突然间看懂了这些原本对他来说晦涩难懂的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在里面看到了花间诩的影子。他好像明白他哥为什么那么喜欢山雀的画了,山雀的画洒脱放纵,感染力惊人,即使身处兽族,精神也能跟着一起遨游山海,看遍世间百味。在自然的广度中,个人的意志比灰尘还小。好像被净化了一样,他体内的恶魔毒素都消极了不少,让他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他一瞬间醒悟过来,他甚至不敢再想象把花间诩抓回来的画面,那是野雀,他属于山川海岳,但不属于笼子,他这是在杀死他。那一刻,他想要放手了,他清楚自己的劣根性,没有得到回应倒还好,一旦他得到了花间诩的回应,他一定不会像哥哥那样放对方离开,这不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破坏性的思想。他又忽然想到,如果对方有一天心血来潮想回兽族看看,看到聚落被他弄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很生气。他想收敛自己的暴戾重新做一个好首领,可聚落里不剩下几个人了。他模仿云生珀的方法治理聚落,但手底下的亲信反而更战战兢兢了,总以为他在憋什么大招。就在这时,他意外得知了一个真相,这个真相犹如晴天霹雳,劈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将他计划全部打乱。如果这是最后时间的话,他想再任性一次,藏起恶劣的自己,和花间诩同游一段时间,对方不接受自己也没关系,只要对方愿意跟他说话,愿意游历山海的时候有自己在他身边,就算只有短短一刻,只要能在花间诩心中留下一个相对美好的印象,他都是愿意的。于是他来了,还向磷灰请教了向别人示好的方式,磷灰作为一个有五年结婚经验的有妇之夫,在追求期间过五关斩六将,顺利俘获了妻子芳心,结婚期间还能保持情感稳定,骄傲向他传授经验,首先就是要让自己变得可怜,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只要让对方心软,就能一步步攻城拔寨。结果第一招就被对方识破了,他才刚刚开始……只有别人过来主动和他示好的份,他不知道怎么正常和人示好,做起来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他低估了自己的自控力,暴虐的思想无时不刻不在控制着他,让他想要毁灭,忍不住想做伤害花间诩的事情。云琥长久地盯着花间诩的背影,花间诩头发保养地很好,名贵绸缎似的。他想起来磷灰教给他的第二招,要从细节处发现对方的美,然后主动给予真诚的夸赞。他不知道什么算细节,只能真诚道:“你长发很好看。”“是么。”花间诩没什么表情,“你哥的审美一向很好。”差点忘了,花间诩的头发是为了他哥留的。云琥沉默了一下,扬起嘴角:“嗯,你说得对。”不对劲,很不对劲,花间诩透过湖面观察着身后的云琥,云琥过来找他,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浅淡的香气从不远处飘过来,沙丁丁高喊:“殿下,早饭弄好了!”花间诩站起身往回走去,云琥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吃过早饭,他们开始赶路。云琥安分没多久又开始作妖了,包括但不限于,非要帮花间诩背包,走一段路就问花间诩渴不渴,甚至还要去骚扰沙丁丁。沙丁丁心惊胆战地望着面前一脸冷酷的云琥,对方此刻的模样就很像明面上说着和他一起去打猎,实际上会把他拖到空地弄死的杀人狂:“不、真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我打猎可厉害了,不用你帮忙!”殷切,但非常公式化的殷切,有人逼他那么做似的。花间诩放下背包,朝云琥招了招手。见云琥转头,沙丁丁一溜烟跑没影了。“云琥,我说过你得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吧,我答应你跟我们一起同行,是因为你说了自己是弟弟的份上。”花间诩一只手撑着下巴:“谁教你的?”云琥倔强着不说话。花间诩手指隔空点了点云琥,眯着眼睛威胁:“少在我面前玩这种东西,再看见一次,我就要把你赶走了。”云琥这才有点慌了,是了,论耍小心思,他根本玩不过花间诩:“我怕你不让我跟着。”花间诩扶额:“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我才真的会把你赶走。”云琥抿了抿唇:“我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