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摸着肚子,漫不经心地对孙燚说:“走,消消食去。”
孙燚一骨碌爬起来,走到那几个浪笑的家伙身边,一人赏了一脚,轻轻的,没用力气。搂着李砚的肩膀,晃晃荡荡的走了。
两人的搂肩搭背的背影在忽闪忽闪的篝火余烬中渐行渐远。、
几人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卢小青的目光紧锁在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上,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们这一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家伙的状态太奇怪了,在舞阳城的时候,他杀敌如同砍瓜切菜般勇猛无畏,可如今怎么看起来真有些婆婆妈妈了呢?”
小柱子缓缓回过头,视线落在那渐渐黯淡下去的篝火上,叹了口气,说道:“炎峰山城这一战,死了太多的兄弟,都是与我们并肩作战多年的老伙计啊。甚至连花姐和卢俏俏都身披战甲登上城头奋勇杀敌。他虽然不说,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难怪啊!我们一路追来的过程中,他总是极力避免打硬仗。只想等鬼子饿的不行了,才下手收割。
口口声声说不值得去拼命,不值得白白耗费力气,更不值得牺牲弟兄们的性命。这与他以往那勇往直前、动辄就不顾一切往上冲的火爆性子简直判若两人。”卢大狗醍醐灌顶,不禁恍然大悟道
张稳平不慌不忙,依旧慢条斯理地撕扯着手中的白馍,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咀嚼着,待咽下口中食物后,才沉稳地说道:“少了草原部落那几万人马的支持,他不敢带我们去冒险。“”
:“老张,你怕不怕?”小柱子眼里反射着篝火,一明一暗。
张稳平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白馍吃完,随后轻轻拍了拍双手,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又带着一丝探究,他直视着眼前几个年轻人,一本正经地问道:“东瀛当真有男女同浴的习俗?难不成真会有张家大哥与刘家小妹同浴那般情形?”
小柱子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扬手。他的这一扬手动作幅度颇大,手臂高高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像是要把什么无形的东西用力挥散:“草,老张,认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也是越老越花啊。”
“要尊重风俗嘛。”张稳平依旧面容严肃,仿佛在阐述着一个无比重要的道理。没有丝毫的戏谑或玩笑之意。
“对对对……还是咱张将军明事理,要尊重风俗。尊重风俗。。。”篝火边的几个人大笑着连声附和。笑的爽朗又轻松。
夜晚的荒原格外寂静,虫鸣此起彼伏,星河横亘在头顶,繁星闪烁,如梦如幻。
孙燚和李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夜风习习,李砚开门见山问:“山海关和炎峰山城死了很多人?”
:“嗯!”
长久的沉默后,李砚又开口:“哈儿他爹的思想我去做。”
:“还会继续死人。”
:“你是怕了,还是累了?”
孙燚揉了揉脸,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那天我看见柱子哥,柱子哥累的随时能倒下。我媳妇,你媳妇,都上城头了,那些退下来的老兵们,在军队里辛苦了半辈子,想去炎峰山城过几天好日子,结果,结果全部披甲上阵,死伤过半,我回去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李砚轻飘飘的说:“那又怎么样?然后你就觉得杀了这些东瀛鬼子,就算报仇了?你就不怕让死去的弟兄们在底下骂娘,说你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