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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念及此，展昭蓦地想起山姥之前的话，不由浑身一个激灵。他焦急地在原地团团转了一圈，可再没有看见那老婆婆的踪迹。

雨更大，展昭猛地打了个喷嚏。他从前是武艺高强、一身铜筋铁骨的南侠，可如今却成了个巴掌大的奶猫，若是在这狂风骤雨中呆得久了，只怕先给活活冻死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已经变成猫，但仍是大丈夫的展昭明智地认识到，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避雨，再一切从长计议。于是他不甚熟练地迈开四只小短腿，沿着湿滑的山道一步一跌地小跑起来。

&ldo;哎呦!&rdo;一个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紧跟着是脚步声、溅起的泥水。展昭闻声仰起头来，就看到一双光着的脚丫，破烂的裤子在小腿上卷了几卷，半露出的膝盖上有一道结痂的伤口。

&ldo;猫啊猫，你也像我一样迷路了吗?&rdo;那个声音从上方响起，带着几分喘息，&ldo;唉，都怨这鬼天气给害得，真他妈的晦气。&rdo;

展昭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竟是被人抱了起来。他大叫了一声，结果却只发出了微弱的&ldo;喵呜&rdo;声。

&ldo;别怕，我带你找个地方避雨。&rdo;那人似乎察觉到怀里的猫一个劲儿地挣扎，安抚地摸了摸幼猫背上的毛，&ldo;你这么小，是跟你娘走散了，还是被丢弃了?&rdo;

展昭：&ldo;……&rdo;他挣扎了半天，然后悲哀地发现自己现在居然连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都对付不了，不由沮丧地放弃了抵抗，垂下脑袋默默趴在了那人的臂弯里。

竟然还挺暖和的，而且那人还抬着一只手给他挡雨。

&ldo;卧槽，这路可真黑啊。&rdo;那人还在喋喋不休，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怀里的猫说话，&ldo;本来还指望上山打个兔子之类的，能充饥呢。现在可好，啥都没捞着还淋成了落汤鸡。鸡…妈的，好饿。&rdo;

展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ldo;喂，猫，你不会死了吧?&rdo;那人忽然没轻没重地揪了揪展昭的耳朵，&ldo;怎么突然没动静了?&rdo;

展昭抗议地叫了一声，然而出口的还是奶声奶气的&ldo;喵呜&rdo;。他绝望地闭上嘴，假装一切都是梦魇。

&ldo;原来是睡了，那我不吵你了。&rdo;那人加快了脚步，在山路上跑起来。大概是怕跑着太颠，把小猫掉下去，于是那人把猫咪往怀里使劲儿抱了抱。

&ldo;喵嗷!&rdo;展昭猛地挣起来，他后知后觉地、悲催而又绝望地发现，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听声音年纪不大‐‐居然、居然不是个男孩子。

&ldo;你别乱动啊，仔细掉下去。&rdo;她还威胁展昭，&ldo;你这么小，若是在山上淋一夜的雨，明天肯定就给大老虎当点心了。还是跟我走吧，跟着我有肉吃。&rdo;

才怪。

展昭尽量缩着身子，不让自己碰到对方柔软的身体。

&ldo;对了，我叫阿岚。&rdo;她叽叽喳喳的，跑得气喘一张嘴还不忘说话，&ldo;你叫什么?我给你起个名儿吧。&rdo;

展昭：&ldo;……&rdo;

&ldo;叫啥好呢，猫?&rdo;阿岚说着摇摇头，自我否决，&ldo;没有个性，显不出你的特别来。咦，你还是只白脚花狸猫，别是个养不熟的吧。&rdo;

展昭心中冷笑，然而高傲地没有回答‐‐当然回答了也只能是&ldo;喵呜&rdo;或者&ldo;喵嗷&rdo;，南侠表示这辈子都不想开口了。

阿岚忽然小声地欢呼起来：&ldo;看，有座破庙!是个老爷庙!&rdo;

果然，在不远处，一座低矮的破庙隐隐约约显出轮廓来。风雨大作，阿岚几乎睁不开眼，抱着猫闷头朝那里狂奔。眼看就到门口了，却忽然脚下一绊，阿岚一下就像个麻袋似的摔了出去。

&ldo;哎呦喂!&rdo;她痛叫一声，骂了句粗话，赶忙去看猫怎样了。这猫小得可怜，可别叫她给压死了。

&ldo;喵!&rdo;展昭猛地抖了抖浑身的毛，把泥水都抖干净，然后愤然抬眼瞪着阿岚。这会儿他终于看见阿岚的脸了，是个还没长大的、十几岁的孩子，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红红的嘴唇。这张嘴正一开一合，喋喋不休地、粗鲁地说道：&ldo;妈的，摔死我了。你没事吧?&rdo;她说着抱起展昭，从头到尾瞎揉了一遍，既没看出猫有没有事，还被狠狠挠了一爪子。

终于进了破庙，结果里面也在&ldo;下雨&rdo;，不过好歹是小雨。阿岚便想找个漏雨不那么严重的地方，然而这里年久失修，没塌就是老天垂爱，她最后也只能缩在供桌底下。

脏得发黑的黄色桌布垂下来，笼出了一方安静的小天地。阿岚抹了把脸，就看到自己半路捡的小猫正埋头给自己舔毛。

&ldo;你还挺爱干净的。&rdo;阿岚伸手想把猫抱过来，结果猫居然敏捷地躲了过去。

展昭恶狠狠瞪了这个三番五次试图非礼他的女人，坚决要和她保持安全距离。

阿岚叹了口气，团手团脚把自己抱成一团。她身上湿透了，这会儿很不舒服，料想猫是嫌弃她，也就没勉强。

&ldo;还是当猫好，淋了雨抖一抖毛就好了。&rdo;阿岚说着，冷不丁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展昭心中再次冷笑：你想当猫，我让给你好了。

然而老天这回没听见展昭的心声，抑或是听到了也当做了耳旁风。反正猫还是猫，人还是人，并没有交换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