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一顿,孟君轲嘴角的笑意不自觉扩大,她不自觉歪了歪头,竟显现出几分小姑娘的娇俏,但语气中却流露出丝丝天真的残忍:“你……怕这个面具?”紧接着她又自顾自否认道:“不,你怕的不是面具,你怕的是——狐、狸。”
明明最后两个字语气放轻,却又因为特意拉长的尾音,宛如一条身材轻盈的游蛇,嘶嘶在拓跋禹身上攀爬,温柔而又紧致地缠绕在他脖颈,然后,不留一丝缝隙地狠狠箍紧!
这一刻,孟君轲简直想要放声大笑——多有趣呐!堂堂北魏战神,身经百战厮杀出来的大将军,居然会怕小小的狐狸?若是能够提早知晓他这个弱点,南魏可不废一兵一卒将他捕获!
此时此刻,只有最好的猎人与熬鹰人,才能读懂孟君轲笑容背后的嗜血与兴奋。
同为猎人的拓跋禹读懂了她。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敏锐反倒使他清醒了些,强按下心底不适,拓跋禹逼迫自己再度坐下,然后猿臂一捞,即便只用了三分力,也轻轻巧巧将孟君轲横抱而起,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道:“帝姬说笑了。”似是想用这种方式乱她心神。
但结果注定要令他失望了。孟君轲窝在他怀里,半坐于男人紧实有力的大腿之上,手掌却不安分地抚上他的左胸,感受着掌心下喷薄欲出的肌块纹理,眼眸上抬勾勒出魅人的弧度,“哦?是吗?可你的心,似乎跳得很快。”
在南魏向来鹤立鸡群的女人,此时此刻被挺拔壮实的男人虚搂着,竟显得娇小无比,嘴角的娇笑更显得她像一只魅惑人心的狐狸精,“亦或者,难不成将军是想说,你的这颗心,是为我才跳得如此快么?”
拓跋禹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嘘,我可不信!”无辜的语气显得稚嫩而又无害,她像个朝情郎撒娇的少女般,咯咯笑着将手中的狐狸面具举向他的脸,嗔怪道:“刚刚才将我的狐狸面具打碎,现在休想说些有的没的哄我!”
原本就狡黠灵动的狐狸面具碎成两半后愈显邪性,仿佛立刻就要化身野狐扑在他脸上大口撕咬。拓跋禹自虐般死死盯着面具中央殷红的鼻尖和诡谲的唇形,呼吸沉重抑制住自己想要颤抖的指尖,将鼻尖埋在她的脖颈之处,深嗅着股股幽香,暗哑着嗓音道:“这面具我虽不喜,但你若是喜欢,我一声令下,让北魏将士们一人一个戴给你看可好?”
明明是外人瞧着再耳鬓厮磨不过的暧昧姿势,但孟君轲眼中的兴致却一寸寸冷了下去——他在威胁自己。
这话中意味很是明显,拓跋禹虽厌恶狐狸,却仍能抑制住自己。他在告诫她,自己非但没有软肋,反而背后有一整支国家的军队作为支撑。
自他怀中脱离出来,孟君轲冷笑道:“如此大阵仗倒也不必,将军一人戴给本尊看便好。”
说罢推开门,想从小厮那处再拿一个狐狸面具,却发觉没有类似的样式了。
既如此,此次便放过他。逞一时之快大可不必,这个秘密自然是要留到日后派上更大的用途。
没甚所谓地耸了耸肩,随手拿起一个黑犬面具卡在他脸上,没想到竟格外合适——高大寡言的男人半张脸都被犬系面具遮住,反倒更添几分神秘与禁忌。
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孟君轲挑眉轻嗤道:“哼,狗男人。”
若是可以,她真想亲手给这厮拴上狗链带他去游街。但如今毕竟不是在自己府里,于是孟君轲只是乜了他一眼,宛如恩赐道:“走吧,带你去见识下天韵阁的元宵灯会。”
拓跋禹并不想去劳什子元宵灯会,他只想继续看他的《闲书》,但孟君轲如今的模样显然不是在同他商量,不欲再起正面冲突,拓跋禹只得在心里悠悠叹口气,然后默默跟在她身后——相处几日,他已逐渐摸清了孟君轲的脾性,对于那些未能随心而行但又不伤及利益根本的事情,她虽不会使些下作折磨人的手段,但或许是自幼骄纵横行惯了,总归还是会明着给他找些不痛快。既如此,他倒不如一开始便遂了她的心愿。
如此想着,他竟有些恍惚——为何自己会下意识纵着她?这种熟悉的无奈之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向来波澜不惊的双眸泛起涟漪,拓跋禹面容沉着地看着灯会的繁华之景,将万千心绪压入深处不曾泄露分毫。
天韵阁内的元宵灯会乍看上去与民间并无不同,但若定睛细细分辨,便会发现部分常亮不灭的灯笼里放的竟是碗口大的夜明珠,就连那些被摊贩随意堆在一处的小玩意儿,各个皆不是凡品,随意挑出一个都能作寻常铺子的镇店之宝。
帝姬大手一挥,姿态相当豪横,“看中哪个给我说便是。”
身居高位久了,习惯于对待旁人恩威并施,就连孟君轲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拓跋禹的态度正是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毕竟之前踩了别人的痛处,此时总该假惺惺补偿下不是。
此话一出,周遭人目光都变了,纷纷暗叹这面首真是好命,竟攀附上这样一个出手如此阔绰的妙龄女子。
然而拓跋禹双眼微眯,却是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此举是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