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惭愧地在妹妹身旁坐了下去,转脸看着妹妹,赔了个笑脸,问:&ldo;真没生
气?&rdo;
&ldo;有什么值得生气的?&rdo;妹妹瞅着迎面无物的白墙,自言自语地说,&ldo;谁也
免不了扫兴的时候。本来我们今天挺快活的,还以为能在一起度过五六个小时呢,
结果你突然地就回来了,冲散了我们不算,还打了我一记耳光,什么事呀!&rdo;
&ldo;我不是向你解释了么,我喝酒了……&rdo;
&ldo;那也不至于的呀!姐,你太没风度。&rdo;
&ldo;什么风度?&rdo;
&ldo;不说,没意思。&rdo;
&ldo;我觉着你们……&rdo;
&ldo;我们怎么了?你说说,我们究竟怎么了?你对我发火总得多少有点道理吧
?扫兴的是我,不是你。可我对你发火了么?我从不毫无道理地对别人发火……&rdo;
&ldo;是啊,我喜欢发火,无缘无故……&rdo;
&ldo;那你以后就改改。你若不是我亲姐姐,我才不受这份儿委屈呐。&rdo;
委屈?……
我当姐姐的已经开始一句接一句地认错,你当妹妹的倒开始一句接一句地数
落起我来了!老姑娘就处处都不占理了么?而且让谁去评这份儿理呢?她又困惑
了。不是对妹妹,不是对刚才那件令人难堪的事儿,而是对生活本身。她忽然意
识到,似乎经常和她作对的,并不是人,并不是一些男人或女人们,而是生活本
身。
生活就像妹妹本身一样,妹妹就像生活本身一样。她和妹妹之间,似乎早已
没有了一条能够衡量是与非的共同的准绳;她和生活之间也似乎早已没有了这样
一条准绳。这样的一条共同的准绳是曾有过的,而那时候的生活很不对劲儿,而
那时候的她自己也很不对劲儿。都不对劲儿的时候却那么和谐,那么一致,那么
明白,那么明确。非常之不对劲儿而又使人感到非常之对劲儿。如今的她变化了,
变化很大。她觉得自己是在努力朝良好的方面变化着。一边无可救药的老着,一
边拯救自己地变化着。如今生活也变化了,也变化很大。她像普通的人们一样,
心悦诚服地认为生活也是在努力朝良好的方面变化着。一边令人欣慰地进步着,
一边令人吃惊地变化着。难道她不是在和生活一齐努力朝良好的方面变化着么?
可为什么那种和谐却没有了呢?那种一致却没有了呢?那条明白的明确的应该共
同具有的准绳却没有了呢?可为什么应该使人感到非常之对劲了却反而又使人感
到似乎非常之不对劲了呢?是我变得太慢了抑或根本没有变?是生活变得太快了
抑或人们变得太快了?究竟是我困惑我迷茫还是生活本身困惑着生活本身迷茫着
呢?难道人与生活之间根本就不应该有根本就不可能有根本就不必存在一条共同
的因而也是和谐的一致的明白的明确的准绳么?或仅仅是老姑娘们根本就不可能
有根本就不必有根本就不配有?究竟是有好还是没有好呢?她认为没有这样一条
准绳自己简直就是无法生活的,难道别人比如妹妹居然会因为没有而生活得更轻
松更自然更自觉么?她是早已经习惯了与生活保持和谐与生活保持一致与生活之
间保持一种明白的明确的关系。这应该肯定地说是一种良好的生活态度良好的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