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本来是沉默的,后来突然出声:“唱的什么?”
桃桃替这白花花的胡子编了个精致的小麻花辫:“这叫《红日》。”
老头儿断然命令道:“再唱一遍。”
宁桃勤勤恳恳地继续编小辫子,一边编,一边唱。
“一生之中兜兜转转哪会看清楚,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
在某年那幼小的我,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
老头儿沉默地听了一遍之后,又突然像是被激怒,哈哈大笑。
“哈哈哈,唱得好,唱得好,这词写得好!”
“但这世上,是黑白不辨,是是非不分,就算母亲也能对自己儿子下手,就算兄弟也能亲手杀了自己哥哥,就算至交好友,也能为利反目成仇。律法算什么?是对弱者的践踏,对权贵的庇护。卑贱者,辛勤半生被欺辱被冷眼,出生高贵者,就算蠢钝如猪都有资格傲慢轻视旁人!!”
“这世上没有黑白,没有是非,到处是压迫欺凌,鞭笞嘲弄!”
“这世上哪有老天,不过是旁人掌握你的命运!这歌也不过唱给自欺欺人之人聊以慰藉罢了!”
宁桃几乎已经习惯了他这间歇性大笑抽风,老头儿明显受过什么背叛伤害,有过一段惨痛的过往,有时候说话就和莎剧一样。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桃桃虽然好奇,却也不想打听别人的惨痛的过往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宁桃装作没听见一样,镇定自若地编完了这一排麻花辫又往这胡子上别了几朵小黄花。
老头儿笑完了这才意识到宁桃究竟干了什么。
宁桃伸出瓦片给他看:“道君您看好看吗?”
老头儿立刻变了脸色,勃然大怒:“你想死?”
“解开,给我解开!你若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宁桃松开手退后了几步,举起手,明智地准备开溜:“我去给道君接水喝!”
“给我滚回来!现在怕了?”
“怕了也晚了!从今日起,你别想再踏出此地半步!”
奈何四肢被铁链牢牢束缚,老头儿气得面色铁青却毫无办法,最终只发出了一道剑气,一剑削下了自己这耻辱的胡子。
宁桃刚一转身,立刻就怔住了。
“道……道君?”
妈呀!面前这美大叔是谁?!这还是之前那像她爷爷的老头儿吗?
宁桃震惊地看着美大叔。
那白花花的几乎快曳地的胡子被削得还挺仔细,只在下颌和唇前留了短短的胡茬。
美大叔长发披散,冷冷地看着她,眉眼是风刀霜剑雕刻出的沧桑,薄唇剑眉,英挺俊美,眼里轻狂傲慢,浑身上下张扬霸气,散发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只是眼角的细纹暴露了对方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