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背后传来低低的声音,温别玉说了什么。
俞适野没听清楚,转回头去:“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有不要你。”
筑在心中的坚固堤坝终于被摧毁,积蓄其中的洪流再也困守不住,他对着俞适野,在毫无准备下脱口说出了保守这么多年的秘密。
说完以后,没有放松。
温别玉望着面前愣住了的人,宛如被惶恐给正面击中。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是白的,失去血色和温度的苍白。
他不知道结果。
不知道这句迟来的话是否会给面前的人带去更多的伤害。
他只是——一直只是——想要保护俞适野,想要看俞适野快乐又骄傲。可毫无必要的负担是他带去的,最多的伤害也是他带去的。他拼命地想要得到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可结果是最坏的。
属于自己的悲哀和为俞适野而生的痛苦灌满了他的身躯,温别玉站在原地,感觉眼睛一阵阵发疼,干涩的发疼。
“小野,我没有怪你,从来没有怪过你。”
愕然从俞适野的脸上消失,他沉默站着,百味杂陈。
心里很小的一个角落动了,他看见本来以为早已消失的,过去的自己从中走了出来。
大雨瓢泼。
十八岁的人在雨中冲向前方的伞。
那个拿着伞蹒跚找过来的人,是温别玉。
俞适野跟上了过去的自己,一路走到温别玉面前,将满怀悲哀却哭不出来的人抱入怀中。
他抱人的姿态有点笨拙,像过去还没成熟的自己;他拍人背脊的手又额外沉稳,娴熟得足以掌控一切。
十八岁的俞适野和现在的俞适野重叠了。他们一同拥抱温别玉,告诉对方:
“……我很难过。别玉,你替我哭,好吗?你替我哭了,我就不难过了。”
奇异的,当耳朵听见这句话,干涩的眼睛霎时布满泪水,他闭上眼,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来,滑到一半,就被俞适野逐一擦去。
俞适野问温别玉:
“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过去不止是对俞适野的折磨,也是对温别玉的折磨。
温别玉无意识抱紧了人,半晌,哑声开口:
“我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父母通知他,爷爷死了,回去奔丧。
昨天晚上还和他亲密交谈的爷爷死了,他要回去,和爷爷的遗体做最后的告别。
他上了车,再下车,出站的时候看见站在前方的俞适野。
熟悉的人守在他熟悉的位置,麻木之中突然多出了一点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