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赖于之前做了大量的调查,俞适野的推销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一眨眼的时间,他做成了许多大单子,又一眨眼的时间,他从普通的销售代表变成了分公司的主管。
手机里代表资金进账的叮咚声,不分昼夜,随时随地响起来。他未来四年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有了,他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俞适野变得轻松许多,他有更多的时间处理自己的学业,也不忘回到疗养院,看望安德烈。他的学业很好,安德烈的情况也好,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分开而变淡,相反,变成了陈酿的酒,越来越有味道。
但偶尔,在深夜里,独自睡在房间里的俞适野也会产生些许茫然,他总有些模糊的不满足感。
他所想要达成的,目前似乎都达成了。
但读读书,赚赚钱,不应该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我还应该……还应该再去做些什么。
在找到自己的目标之前,俞适野先接到了一个来自安德烈的消息。
安德烈告诉他:“抽个时间,来参加我的葬礼吧。”
从接到这个消息一直到见到安德烈的之前,俞适野的大脑都是混乱的。
正常的世界在他眼里颠倒错乱,他几乎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他的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像是老式收音机接受不到频道那样。
这让他回忆起最让自己惊恐的过去,温别玉爷爷死亡的——
“男孩,冷静点,我还没死呢。”
是安德烈的声音,将俞适野从惊恐中叫唤回来。
俞适野看着老人,老人其实还和过去一样,双目明亮,精神健硕。
俞适野开了口,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绷得很紧,紧得失了真:“——为什么。”
“为什么选择死亡,还是为什么找你来?”安德烈问。
“两个都是!”惊慌在这时候变成了愤怒,俞适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愤怒,但是熊熊的怒火像是落在草原上的火星,一眨眼就烧成燎原大火。
“选择死亡是因为这个。”
安德烈将一份医疗报告递给了俞适野。
俞适野接过薄薄的纸张,很快看了下来,他最近在做医疗器械的生意,连带着补了很多医疗常识,已经能够看懂这些东西了。当将全部的东西看明白,俞适野的心沉入了谷底:“会不会是误诊……”
“我已经去三家医院看过了。一家误诊,三家都误诊吗?”安德烈告诉俞适野,“我只有最后的三个月清醒的日子。剩下的时间,我不会死,但我的肌肉会开始萎缩,我的大脑会逐渐缩小,我最后会成为一个彻底瘫痪在床上,忘记了自己,忘记了爱我和我爱的人……也忘记了你的一具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