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应晚听到于白青冷冷出声:
“你,不,知,道?”
话音落下,他放开两只制住应晚的粗糙手掌,在橱柜前缓缓直起了腰。
终于从面前人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应晚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被按了太久有些酸痛的手指,他正准备从于白青的眼皮底下拍拍屁股走人,连手带脚突然一僵。
距离他近在咫尺的于白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默地掀开挂在厨房门口的帘子,带着他大步往外走。
右脚踝上的伤才刚刚痊愈,被于白青就这么拉着跌跌撞撞朝主卧的方向去,应晚镇定自若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确定。
他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喊出男人的大名:“于白青,你是要——”
一言不发地推开半掩的卧室门,于白青拉着他走入昏暗的房间,用脚把门给带上了。
背后传来“哐啷”一声摔门的巨响。于白青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强行分开他的五指,沉默着将他牢牢按在了卧室门上。
“……”
窗外月色被乌云遮挡住了大半,看着老男人隐藏在昏暗光线下的冷硬侧脸,应晚动了动喉咙,心跳刹那间乱了序。
于白青这回是真发火了?
他——
接着,他听到于白青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问你,什么叫你不知道?”
“因为这件事而死的人里,有未成年,有马上要考大学的学生,有父母打工赚钱辛辛苦苦拉扯养大的独生子。”
“于白青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他们全是孩子。”
“如果你真的知道一些东西,却不说出来,那他们的死什么都不是,毫无意义。”
听完于白青的沉声质问,应晚笑了。
他微微抬起眼皮,坦然地看着面前人:“哥,我从没有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因我而死。”
“我想做的,只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卷进来而已。”
没等于白青出声,他在整个人都被于白青制挟的情况下,上半身稍稍往前倾,凑上了于白青的耳垂。
“你说我知道一些东西,却从来不肯说出来?”
唇瓣紧贴着男人的耳侧,应晚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呼出的温热气息尽数喷洒上于白青的耳廓,“你难道不也是这样?”
“7。13”人质劫持案现场,他平白无故从死神手里接回了一条命,时隔数年又重新回到了于白青的身边。
自从回到繁市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假死的事情无法完全瞒住远山。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红尾鱼”的人马一直在想方设法往境内渗透,试图调查清楚他的动向。
如果他没猜错,那两把迈克恩D38,或许就是远山发出的第一次试探。
远山想要通过这个途径旁敲侧击地告诉他。他们依旧掌握着他的一切,他已经逃不掉了。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往后过,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远山好像被别的什么事绊住了脚步,没时间顾得上他。
换一个词,与其说没时间,不如说是没办法。
根据灰背那帮人截取的情报,“红尾鱼”的人曾三番五次想利用假身份入境这座国际大都市,却每一次都被海关拦截下来,遣返了回去。
这半年以来,除了几个月前在公寓楼下偷窥的那拨人,自己还从来没有与任何势力产生过硬碰硬的正面交锋。
直到前不久,通过警方更加私密的情报传递途径,他才知道,原来远山无法在境内深度渗透,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红尾鱼”在国内的老巢被警察总部派人给捣了。
而向总部提供这一重要线索的人,就是他的好哥哥,于白青。
他并不知道于白青为什么会查得到“红尾鱼”的老巢地址。但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允许于白青有任何一次重蹈覆辙的机会。
默不作声地抬起被人抵在门前的右腿,应晚弯起膝盖,迎着面前人的小腹狠狠撞了上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