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耳机里爆发出了一道被放大了几十倍的人声。
隔着耳机,其余三人只听到一声短促的余音,却发现自家老大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憋得脸红脖子粗,连呼吸都逐渐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凌晨三点,走廊尽头的时钟跳到了整数,一只布谷鸟从钟柜里弹出来,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报时——
【叮叮——叮叮——叮叮——】
听到回荡在耳边的刺耳钟声,为首的男人似乎才突然间回过神来,想起了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怕是因为太久没碰女人了,随便看个破东西都能上火。
骂骂咧咧地关掉手中的屏幕,他摘下耳机扔回给自己的手下,在半空中胡乱挥了挥手:“走,接着搜,找到了再带你们几个回城里找乐子。”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应晚终于脱力般地靠回玻璃窗前,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
察觉到他身上的力气不够用,面前的男人用手缓缓托稳他的腰,把他两条修长的腿从窗台前放了下来,淡声问道:“这就累了?”
应晚:“……”
老男人的话有时候真的让人槽多无口。
其实要是来真的,说不定他还没那么累。可临时要他真戏假作,他也只能当个尽职尽责的演员。
演员不仅要演,还要演的像。
以前做任务的时候,他总是会在手机里提前储存好一段令人浮想联翩的录音文件,专门用来混淆其他无关人等的视听。
现在手机不在身边,外面那帮偷窥者身上又带着窃听窃视的设备,他要是不亲自上阵,恐怕他和于白青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想到这里,应晚心里跟着松了口气。
幸好外面那帮人在门口待的时间不算久。在他的影响下,老男人的精神防线明显已经开始出现了动摇。
要是再这么演下去,他说不定最后真的会自讨苦吃。
揉了揉一直勾紧于白青脖子,隐隐有些酸痛的手腕,应晚刚撩起眼皮,就发现他哥在放下他后,马上就和他拉开了一段非常远的安全距离。
靠近墙角的阴影里,于白青低垂着眼,将一只手伸入胸前口袋,像是在翻找着什么。他的另一只手两指并拢垂在身侧,正在有意无意地朝着内侧微微蜷起。
他知道,姓于的这是心里燥得厉害,烟瘾又犯了,想赶紧找根烟舒缓舒缓。结果全身上下翻了半天,没找着。
故意装作没察觉到于白青身上发生的变化,应晚放下交叠在一起的两只腿,从窗台上动作灵活地跳了下来。
“哥,明早我们早点离开这里吧。”
拉起衣领,他一边抬手伸了个懒腰,一把眯着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去上个卫生间,先睡了。”
没想到刚饶过床,他就看到于白青从墙角缓缓直起了腰,嗓音低迷沙哑,磁得有些过分:“我先去。”
说完这句话,于白青松开领口,与他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反手锁上了浴室的门。
直到夜幕渐浓,他躺在枕头上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梦乡,都一直没有等到姓于的从浴室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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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应晚从睡梦中猛地惊醒。
他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往身边的位置一摸,才发现床的另一侧空无一人。
不知道是不是时差没倒好的缘故,他最近做噩梦的频率又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噩梦的内容无非就两个。一个是一年多前那场人质抢劫案的现场重现,另一个就是在自己家中,那名没有眼睛的男人将唇角裂至耳根,隔着洗衣机对自己露出灿烂笑容的那一幕。
他并不记得每一场噩梦是如何开始的,只记得每次醒来的前一刻,他都是在无尽的场景循环中看见了他哥站在浓雾中的背影,试图伸出手努力去抓,才会突然间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