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不能那样……”
妙荷顿了一顿,再开口时,嗓音却是娇柔的嘶哑:
“鹰哥哥,你嘴上说着不嫌弃妾出身低微,不嫌弃妾人尽可夫、下贱卑劣,不嫌弃妾是个沦落风尘的女子,但你现在的种种行为,却还是在实实在在地拒绝妾……”
后面的那几句话,明显带着哭腔,就连搭在灰鹰小腿上的那双足,也开始跟着抽抽搭搭。
娇软美人落泪,任谁都顶不住。
就算是殷琬宁这样的小可怜,也不由得对妙荷又多了几分同情。
妙荷再怎么冰肌玉骨、柳娇花媚又如何,灰鹰如果说了不要她,她也只能咽下苦泪,默默忍受。
心化了大半的人又何止殷琬宁一个,灰鹰也软了语气,连连哄道:
“妙荷,你看你又在胡说。我灰鹰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便已经将你视作了未过门的妻子,又怎么会、怎么可能嫌弃你呢?”
妙荷不语,只还在抽抽搭搭。
灰鹰有些慌了,只见他双腿微收,像是在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哄住面前被伤透了心的美人:
“从见到你第一眼,我便已经认定了你。抛绣球招亲这样荒谬,却还是让那绣球砸在了我这个无关之人的手上,这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什么?”
见妙荷似乎停止了啜泣,灰鹰继续说道:
“妙荷,我之所以拒绝你,不是因为不爱你、或是看低你,恰恰因为你我即将正式成为夫妻,我若是在此刻轻薄了你,是在委屈你呀……”
妙荷未动,只低低“嗯”了一声,娇娇柔柔,断断续续:
“鹰……鹰哥哥,妾的心口好痛。”
灰鹰一下便紧张了起来:
“心口痛?怎么回事?刚刚我们行酒令时,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痛起来了?哪里痛?怎么痛的?”
妙荷夹着嗓子,嘶了一声,羞羞答答:
“这里……这里……鹰哥哥,妾心口好痛,你来帮妾揉揉,好吗?”
听到此处,殷琬宁脑中似有一根紧绷的弦断了,酥酥麻麻,如春雷炸响。
她虽然看不见他们,却也知道,妙荷是要灰鹰揉她的心口,至于心口在哪儿……
殷琬宁前臂微抬,下意识想要捂住她自己的胸口,只一动,刚刚头顶炸响的春雷,变成了惊涛骇浪——
她在离开客栈之前,反反复复确认,裹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的裹胸布,居然在这个极其关键又极其尴尬的时候,松了……
松了!
虽然身处黑暗,但她此时脸色惨白,如同失了好几天的鲜血一般。
今日她穿在外面的,是陆子骥花了三倍价钱、兴泰客栈的小二跑遍了整个雍州城才买回来的合身的外袍,坦领、潞绸,布料是轻薄通透的。
可不比昨日她的那身粗布短褐,即使裹胸布出了问题,也勉强可以遮挡。
更令她手足无措的是,这一回,因为她在衣柜里关着,后面还站了个压迫感极强的陆子骥,听着外面的、念着自己的,她精神紧绷,那裹胸布不仅是松了,甚至已经垮到了腰间,捞也捞不回来。
其实,也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衣柜门外的风云激荡,她心神不宁,又哪里顾得上反应。
殷琬宁想要抬手,好歹摸一摸究竟如何,却被身后的陆子骥反剪手腕,力道极大,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