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他家吧。”晏司臣打断他说的话,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一遍,“你打算就这么出门?”
霍止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堂而皇之地站在楼梯间里,他说:“那你等我一下。”
霍止以最快的速度在衣帽间里纠结出一身合适的穿搭,既不会显得张扬又能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十分钟后两人同时开门,看到彼此后俱都怔了一下,晏司臣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霍止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都穿了件灰白条纹的衬衫,晏司臣外面多搭了一件风衣,却没有系扣子。霍止盯着电梯间的显示屏上递降的数字,上扬的唇角实在是压不下去,只好掩饰性地咳了两嗓子。
霍止和晏司臣并肩而行,从心底涌上的一股满足感将他整颗心都填满,他偷瞥着身边人清隽精致的侧颜,细长的眼睫一上一下地扑在他心上撩得霍止发痒,他头脑一热,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你是不是……”
晏司臣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将霍止的话打断,晏司臣掏出手机下意识就要按接听键,忽然想起霍止还在身边。他迟疑地看了霍止一眼,霍止立刻心领神会,“你接电话,我去把车开过来。”
霍止甚至特意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盘算着晏司臣这通电话该打得差不多了,才从草坪另一头绕过去朝晏司臣鸣笛示意,哪知他才将将把车停稳,晏司臣就打开车门坐了进来,说的话却是:“我有事要去一趟医院,你自己先去吃吧。”
作者有话说:
今日竞猜之谁进医院了【本来不想卡在这但是存稿箱不允许我再发了】
霍止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我送你去。”
“不必,我自己开车……”
“你带车钥匙了?”
晏司臣下意识摸了摸空空如也的上衣口袋,才想起车钥匙还揣在今天早上出门穿的那件外套的口袋里,他当机立断道:“我打车去。”
霍止沉默片刻,直接锁死车门,这次是不容置喙的语气:“在哪儿。”
晏司臣万万想不到霍止会在这时候犯浑,他按捺着焦灼回过头去看霍止,而霍止似乎打定了主意,神色如常地迎着他又惊又怒的眼神,晏司臣道:“不关你事,霍止,这不是你胡来的时候。”
晏司臣浓墨似的眼瞳里倒映着霍止的缩影,他眼底流淌着炽灼的岩浆,霍止稍有不慎就会被烧成灰烬。他将晏司臣眼里的情绪看得分明,仍旧不肯退让,滚滚岩浆尽数化作锋利的寒冰,晏司臣满目森冷,怒而不语,胸膛渐渐起伏强烈。
两人对峙良久,霍止终于败下阵来,他一手砸上方向盘,车笛短促地响了一声,霍止回手按下解锁键,破罐子破摔似的往后一靠,痛快地点了点头:“行,不关我事,你去吧。”
晏司臣再无停留开门欲走,霍止瞥着他迅速的动作,胸腔中万千怒火翻江倒海,倏然伸手扣住晏司臣手腕,在他身后发了狠似的,咬牙切齿地追问:“那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啊?我是你什么人?”
他发颤的尾音被碾碎在晏司臣衣角卷起的风里,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一如晏司臣从前对他的那样,像是在以此昭示这短暂的和睦相处不过是一场虚假的幻象。如今他黄粱梦醒,一切便又成了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晏司臣赶到医院时,蒋东林正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周礼和盛楚都在,气氛压抑。他来得太急,蒋东林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地往身旁拍了拍,“来,坐下喘口气。”晏司臣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垂着眼,一动不动地杵在他身前。周礼有些紧张,冲着盛楚无声地问怎么办,而盛楚站得最远,只肯冷眼旁观。晏司臣额角的汗顺着鬓侧滑落,滴在蒋东林锃亮的鞋尖上,蒋东林终于坐直身体,抬起头来冲着晏司臣安抚性地笑了笑:“没那么夸张,就是小手术,连百分之十的风险都不到。”
他目光平行之处,恰好能看见晏司臣紧攥的拳头,蒋东林理解他的惊惶,想了想又接着解释:“你郦伯父当时忙着往楼下搬东西,我们都在楼下,忘了没人在楼上陪着你郦伯母……”
“她眼睛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晏司臣满目寒霜,一字一字从喉咙深处逼出来,带着哑发着抖,“是你让我放心把二老交给你们照顾。”他状态不对,一改往日淡薄的神情,眼尾眉梢充斥着厚重的阴郁,问得艰难:“蒋东林,你从来都是这么照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