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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页(第1页)

祝宁牵着沈囿的手下车,沿着长长的阶梯往上走,她提了句,“听说?,那晚祁禹时进山找你们的。”顿了下,沈囿握着兜里一块硬糖,淡淡回:“谁说?的。”“他伤得挺严重的,在美国中过枪伤,加上那晚那么一遭,又复发了,这些天就在我们那家医院疗养。”每日沈囿的饭菜都是厨子和营养师精心搭配的,与其他病房的病人套餐都不一样。“贺屿洲是他都军校时的朋友,也是那圈子里的人,不回去继承家业,正儿八经开战斗机做到上校的空军。”也是那次,贺屿洲带着搜救部队的人,冒着大雨搜山,救她的同时也救了村民。他还中过枪。沈囿觉得自己?不了解他,与他相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抿了抿唇,沈囿迈步上阶梯,“走吧。”佛像庄重,焚香礼颂,偶尔有沉郁的钟声?响起。沈囿一袭素白绸裙,长发用抓夹抓起,耳钉只是一根水晶针,天鹅颈白皙修长,手上和脚上因灌木和树枝划出的伤口已经差不多结痂脱落,又长出新的血肉和皮肤,重新活过一遭。双手合十?,虔诚焚香,金身佛像下,女人温柔干净而有力量。祈愿过后,杨玥和她一起去后院,寻方丈求平安符。风吹过,古柏树叶沙沙作响。站在香坛外,沈囿持毛笔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经由方丈询问生辰八字,点佛香拜颂。一系列流程完毕后,她站在佛像面前?,询问方丈,“慧持方丈,我所求可有得。”方丈穿着僧袍,慈眉善目,单手比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女施主,你所求早有人应。”杨玥没懂,“方丈,这是何意?”“已经有人为你求过平安符了。”以虔诚,以爱意。沈囿回头,一眼望见,佛祖面前?,桃花树下泠然矜贵冷郁的男人。沉钟声?响,一声?一声?在山间回荡。男人一身手工黑西装,腕骨上戴了一串佛珠,碎发漆黑,那双桃花眼里如映日光,深情浓郁。隔着距离,与她相对。古柏蓊郁,在地上投下一方阴影,树影微晃,听得见?沙沙声响。沈囿回头,握住求签筒,轻轻开口:“方丈,我不要了?。”杨玥拉她手,惋惜意味,“囿囿。”穿着黄色僧袍的僧人小碎步过?来,团了?一个灰色的蒲团,沈囿跪下,双手捧着木制签筒在?胸前。佛像庄重,菩萨低眉,金刚怒目,她白裙拖地,露出脚踝纤细,耳鬓黑发细柔,握檀木的手指纤长,干净温和。僧人问:“施主有什么心?愿?”沈囿轻答:“愿我亲人无?病无?灾,愿世少疾苦,愿国民安宁,海晏河清。”僧人问:“施主,你自己可有心?愿?”沈囿垂眸:“往事?不追,愿我与他再无?瓜葛,不必相见?。”祝宁有些鼻酸,不解,“囿囿,你真?的对他没有一点留恋了?吗?”为你挡过?流言,撤热搜,从?最泥泞地方拉你起来,有过?温情,有过?眷恋,有过?争吵,意气风发的少年到成?长为寡言冷淡的男人,二十一岁到二十七岁,都是你在?陪伴。京岭到南川,他耐着过?性子陪你去看奶奶,亲手为你铺一条好走的路,却闹僵到冷战分开,那两?个月祁禹时想,走得好,他不会离谁不可。可一场靡醉宴会,遇见?的却是她几乎被人猥亵,失控到废了?那人,她回来,他疏冷的笑着,淡漠着,发狠的折腾她,心?里有气。娇养长大的妹妹,自己淌进名利场,甘做砝码和工具,自轻自贱,自降身价,同时再也走不了?和他结婚那条路。分开两?年,多?少次夜里难眠,都是为了?她,他选了?一条孤独的路,两?年时间到权力顶峰,为他们建造一个未来,他俯身来爱她。孤身去西北寻她,听闻她的讯息,越野狂奔七个小时从?纽约到芝加哥,恐袭里他引走暴徒,挡住了?一枚子弹,几乎以为死前最后一眼,他想她可以平安。京岭到上?海,目睹她与其?他男人言笑晏晏,心?如刀割;雨夜为她涉险,徒步六个小时,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找到她,伤口感染进手术室的前一秒,他仍旧是怕她冷。爱意翻涌,浪潮悸动,他爱她,行动比语言更先承认。可沈囿只是双手捧着签筒轻轻摇晃,“他搭救过?我,我无?可救药的喜欢他很多?年,重新回他身边的时候,我下了?一个赌注,可最后我赌输了?,还输得很难看。”“他也伤过?我的心?,践踏我很多?真?心?,我们算两?相抵消,互不相欠,爱他,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不回头看,自然称不上?留恋。”“我与祁禹时,不复相见?。”“我与沈囿,岁岁年年。”大厅投下一方阴影,一道斜阳照在?他身上?,西装禁欲矜贵,佛珠虔诚。他握着为她求的平安符,手背上?青筋明显,有伤口,有疤痕,新的旧的,纹身意为束缚。走近,他跪在?她身旁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祈愿。眼睫轻颤,握檀木签筒的手轻晃了?下,沈囿神色没变,眼底一尾痣清冷漂亮。僧人前来,提醒:“施主,可求签。”男人气息凛冽,冷调的佛手柑气息,染上?一丝佛香,独属于他的。“好。”沈囿捧着签筒摇,摇了?三下,一枚竹签落下。她拾起,翻看到背后小楷染着墨印的毛笔字。沧海难却,物移时易,惟见?你是越不过?的巫山。看见?这签,沈囿怔了?下,抬头看他。快十天不见?,他似乎又?瘦了?些,侧脸轮廓深邃而锋利,鬓发很短,耳骨上?有一尾黑痣。僧人解签:“姑娘,陪你走到最后的人就在?眼前。”“你弄的?”她问他,随手把那支签折了?,清脆一声,“这不算。”祁禹时低眸看他,“只有一次求签机会。”沈囿抬裙子起身往殿外走。“你是我越不过?的巫山。”祝宁跟着念叨,“怎么这么浪漫。”沈囿轻握手腕:“你怎么也倒戈了?。”祝宁笑了?下,“他其?实真?的为你做了?很多?,枪伤……”她捂嘴,“或许他真?的改了?呢。”“枪伤?”眸中闪过?一丝迟疑,沈囿问,“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祝宁打马虎,“反正他有苦衷。”高大乔木在?树下投下一方阴凉,玉兰花开,缀在?枝头,花瓣洁白,偶尔有清香袭来。沈囿站在?树下,回头看正殿正中的男人,礼佛焚香,西裤下一双修长双腿,跪在?蒲团上?,脊背挺直,气质矜冷微倦。双手合十,跪拜,虔诚求一个与她的未来。沉钟声响,这样高傲尊贵的男人,能做到这样,似乎已经是痴情至极,惹人动心?。眼神闪了?下,沈囿静静回:“他的苦衷从?不告诉我,时间证明了?,我不是他可以倾诉的人,所以有什么用?呢。”“我最爱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现在?不是我哥哥,也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本?就没什么关系了?。”祝宁听得眼眶微红,最后轻轻回,“囿囿,你还是原谅不了?,对吗?”“不重要。”沈囿转身跟着僧人去偏院厢房,桌案上?准备了?一摞宣纸,沈囿握着钢笔一字一句抄写经书。祝宁读,“观自在?菩萨……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心?经》。”她有些心?疼,“囿囿,你在?寺庙那半年每天都是这样抄经书吗?”“好苦。”“苦吗?”沈囿不觉得,只觉内心?平和,“静心?,凝神,不入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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