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违抗不了公司意愿。”霍云争愧疚道?。“我自己看错了人。”斟酌了下,沈囿问:“曼姐,你?以前是他经纪人?”“是。”舒曼开口:“我最后?因为?结婚怀孕被开了。”“两年后?又?离婚了。”舒曼伸了伸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已经取下,那一圈淡淡的戒痕却还在。她为?她老公放弃了事业,在她带的艺人最如?日?中天的时候接受公司安排回?家待产。孕期十个月,男人的耐心被消耗得很快,总是推脱说公司请不了假,没办法在家陪她照顾她。那时候舒曼还有积蓄,自己请了阿姨照顾,却在她老公回?家看见时被说浪费钱不懂节俭。产后?抑郁,身材走样,头发大?把大?把掉,也极少得到她曾深爱的男人的陪伴。那段时间哄不好孩子,舒曼经常抱着?孩子一起哭,哭累了又?爬起来喂奶换尿布,神经衰弱,后?面还要被说没工作在家吸血。最低谷的那段时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然?后?在小孩一岁的时候,她发现了他老公出轨,是他公司比他年轻的女同事。“其实我那时已经不惊讶了。”“只是按部就班走流程让他签离婚协议书,他不同意就法院起诉,我留了他出轨证据,留了我儿子每一笔支出转账费用的记录,最后?和他对簿公堂的时候,你?知道?多可笑吗,他只给我小宝买过一个拨浪鼓玩具。”“我胜诉了,走出法院的时候很平静,再次看向他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挺惊讶的,不过一段婚姻,怎么就让我曾经深爱的人面目全非变得可憎起来。”“我想起他忏悔的那些话,只觉得很可笑,我甚至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爱他了,我只为?自己度过的这两年感到不值。”舒曼喝了口咖啡淡淡道?,“事业有起色的时候不认真对待,以后?总会后?悔。”“男人都不可靠,别轻易陷进?去。”霍云争投降,“曼姐,我可不是你?老公那种极品,别一杆子打死啊。”“沈囿,你?还好吗?”愣怔了下,沈囿端起瓷杯对他碰了碰,“还好,我自己有判断力。”“庆祝你?,曼姐,你?走出来了,重获新生。”瓷杯清脆一声响,沈囿喝完了剩下半杯咖啡。丢下剧本起身,继续专注的投入下一轮拍摄之中。…六月多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天空总是阴沉,铅灰色云层压得很低,总有一副山雨欲来的征兆。傅青森飞去纽约,代表祁禹时管理sye集团事务,而祁禹时从上?海回?京岭后?除却工作外很少有娱乐。手臂的伤似乎已经好了,但留下了后?遗症,阴雨天会伤口发痒,隐隐作痛,缠缠绵绵的,总治不到根。办公桌上?咖啡冷掉,有秘书进?来换了杯新的,落地窗前一盆箭竹尖端滴着?水珠,青翠欲滴。林恪站在桌前汇报工作,偏暗光影里,男人一身黑西?装,袖扣镶嵌的是颜色很深的宝石,裁剪得体精良,长指轻敲桌椅,慵懒而又?倦冷。对一切事都提不起兴趣,听了几句项目提案,他只有一句否决。“大?少订了去法国的机票,想陪江南意一起去。”眼皮也没掀,玻璃窗镜面映照出男人利落锋利的轮廓,手指骨节凸起,又?多了处纹身。一朵开败的百合花,烧掉根茎,血一样绽开。颜料注射进?去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痛觉,只觉得好像某种东西?被剥离,皮肤和血肉都不属于自己,只有很淡的哀伤。“付夫人和老爷在家等您,他们希望您尽早成婚。”宋珑醒来无望,转到普通病房,只剩下呼吸,对外界刺激无任何意识反应,完全成了植物人。他们年纪大?了,想要抱孙子孙女。食指指腹玻璃划开的伤口已经结痂,再按压也没有一点?感觉,祁禹时没回?答。冲泡一杯胃药,林恪递过去,“您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医生说要注意些。”褐色的液体在瓷杯里,泛起细小的白沫,甜到腻了的感觉激起一阵恶心。“拿开。”胃部泛冷,一阵一阵隐隐作痛,他也毫不在乎。林恪看不过去,劝,“医生说这样会加重病情,先生,您没必要为?沈囿做到这样。”扯了扯唇角,嘲讽地笑了下,他眼底有哀凉,“我是为?她么。”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比他重要,她可以为?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惊心准备生日?礼物,他受伤会担心,会细心帮他处理伤口,唯独对他只有漠然?。“先生。”林恪想安慰些什么,却发现找不到角度安慰,只能开口:“沈小姐她已经回?京岭了,在拍戏。”拨弄一枚崭新的黑色金属制打火机,划出火苗又?熄灭,祁禹时眼底看不清情绪,死水一般沉寂。咬烟点?燃,喉结滚动,青白烟雾燎出利落冷白轮廓,唇线笔直,他随意点?燃日?记的一页纸,火苗窜起,吞噬黑色娟秀的小字,灼烧到手指,他也不放手。林恪急切,语速快了点?,想用水去浇,“先生。”皮肤灼烧的剧痛传来,祁禹时脸色变都没变一下,淡淡叙述,“她十七岁就说爱我了。”“这篇日?记里写了她说她学不好英语,会让哥哥失望,她讨厌语法,却也不厌其烦背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拿着?及格的英语卷子悄悄塞到了我的文件里,她想我表扬她。”“可我没发现,只是随手扔了,她那几天便?总想和我暂时英语,甚至让我监督她做英语阅读。”“她那时候多傻,而我很混蛋,根本懒得对任何我不感兴趣的事分一点?精力。”“那时候我对她不感兴趣,她比宝珍好点?,但女孩子都很烦人。”尤其是还在高中叛逆期的女孩。手指皮肤变红,疼到没感觉了,信纸要燃尽。指间一松,燃着?火焰的纸片随风飘扬,很快残余的顶点?信纸被烧完,剩下一片灰烬。右手中指指节上?留下一道?烧痕,皮肤毁坏,一片通红,后?知后?觉的疼痛袭来,猛烈,纠缠,不死不休。林恪立刻拿出烫伤贴,帮他把手伤口贴上?,心有余悸,“祁先生,别这样伤害自己,会留疤的。”切实的疼痛似乎化解了点?心口的绞痛,祁禹时单手捞起西?装外套,起身往外走。黑色越野驶行?到浮岭山,祁禹时下车,脱掉西?装,换上?赛车服,没戴头盔,直接进?停车区开了辆黑色超跑出来。林恪抱着?头盔想递给他,他却一眼没看,径直把车开上?最险的赛道?。雨水冲刷世界,柏油路上?尽是雨水,陆朝逸不知从那儿跑过来,也开了辆赛车驶进?赛道?,去追他。时速超过二百千米每小时,雨水凝结移动,从半开的车窗里砸进?去,落在男人干裂的唇上?。雨天视物变得不清晰,只远远的看见弯道?里两道?影子,速度加到顶点?,引擎声轰隆,车胎摩擦地面几乎擦起火花,弯道?也不见丝毫减速。他几乎是玩命一样玩赛车。一个小时后?,黑色超跑从赛道?另一边回?来,倒车入库的时候,维修人员立刻跑上?前去。车胎爆了一个,油箱磨损烂掉,车窗玻璃有一块碎裂开来,是在极大?的压强差和撞击下造成的碎裂。工作人员穿着?雨衣上?前去卸车胎,拆卸油箱。而雨中的男人,碎发湿透,水珠顺着?脸庞往下滴落,黑色纹身在雨中显得更清晰,黑夹红色赛车服被水打湿,胸口的字母logo也被磨坏。烫伤贴被雨水冲掉,鸦黑长睫被沾湿,雨水落进?眼里,抬步往前走,漆黑的眸里一点?光亮也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