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还有一个谢珩,他舍不得离开太远,季眠能把整个地球都转一遍。过了三十岁,谢珩作为学校学院的主力军之一,由他主导的事务越来越多,也就愈发忙了,每天忙完学校的事情回到家里,季眠都已经准备入睡了。各种方面的原因叠加在一起,导致三十多岁的时候,谢珩过得比大学那会儿还要压抑,总是不知足,不满足。他的生活重心只有两个,季眠和工作。季眠的重心同样只有两个,上班和谢珩。但跟谢珩不一样的是,季眠的重心之外还延展出了无数爱好。谢珩从没跟季眠提过,他其实非常痛恨季眠那些零零碎碎的爱好,以及季眠那群“多如繁星”的朋友。他理想中的周末,就是跟季眠在家里待上两天,一起做菜用餐,或者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也好,什么也不做也好。但季眠理想中的周末却并非如此,他朋友多,周末大多时候都是跟着一大堆朋友出去野,春天踏青,夏天爬山,秋天赏菊,冬天滑雪,时不时跟几个朋友出去运动小聚,非常标准的三次元现充人士。这些东西,把季眠的闲暇时间挤占了一半还多。周六早上,季眠清醒时不过早上七点多。工作把他的生物钟调整得极为规律。昨晚他是面对面跟谢珩依偎着入睡的,醒来时仍旧被谢珩稳稳搂在怀里,一手环在他的腰上,另一条手臂从他的颈部下面穿过,勾着他的肩。季眠眼睛缓缓眨动两下,盯着谢珩的睡容,眷恋地出了会儿神。过了会儿,他还是轻轻推开腰间的手臂,从谢珩的怀抱里出来了。谢珩怀里一空,立刻清醒了。季眠还没来得及下床,跪在床沿上,把自己的枕头塞进谢珩怀里,又替他掖好被子:“哥,你接着睡。”“……”谢珩看着自己怀里多出来的软枕,在季眠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捏了两把。季眠起床换衣服,谢珩松开软枕,赤着上身坐起来,“要走了?”“嗯。”季眠边系扣子,边转过身,俯身给了谢珩一个告别吻。季眠亲的额头,谢珩总有一种自己被睡完对方就无情地穿裤子走人的微妙既视感。他也有努力让季眠季眠的工作比预想中结束的早了一周。乘飞机回去之前,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他没告诉谢珩自己要回去。中午十一点的航班,季眠在下午三点钟抵达,知道谢珩不在家,他索性也没回去,直接坐车去了谢珩任职的学校。两节课中间的长课间,等上第一堂课的学生们离开后,他在教学楼的某个教室里找了个位置。二十分钟的课间,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是大课,教室里几百号人坐在一起,谁也不认识谁。季眠随便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他今天穿得休闲,模样十年来几乎毫无变化,混在学生堆里,没有半点违和感。就是长相气质太出众了,有点乍眼,惹得周围的学生频频投来打量的目光。他趴在桌子上,浅浅地怀念了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活。“同学,你不是我们学院的吧?”边上一个男生主动搭话道,“我好像没见过你。”男生也是广交朋友的类型,学院里大部分人他哪怕不认识,也大概有个眼熟。但长成季眠这样的,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很不对劲了。季眠笑着道:“不是,我来旁听。”男生了然地点点头,说:“谢教授的课,旁听的人还挺多的。”季眠好奇地问:“他讲得好?”“讲得是挺好,但主要还是长得帅。”季眠忍着笑,“是挺帅的。”“但你还是小心点,上课的时候装装样子,记记笔记,免得被他赶出去。”“赶出去?”季眠有些错愕。会有这么严重?“就……上学期不知道谁把谢教授的照片发学校墙了,第二天好多别院的学生过来凑热闹,搞得本班的学生都没位置坐了。听说当时谢教授为了这事挺生气的,把非本班的都赶出去了。后续很长一段时间,教授看到教室里人数不对,都会查人赶人的。”季眠原本轻松的表情顿时变了。差点忘了……谢珩在工作方面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的。在外的大多数时候,谢珩都是严肃冷淡的。也就是对他,才总是很好说话。这时,从教室的前门,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高大男人,进门后径直走上台,打开智能讲台上的教学电脑,期间也没抬头往下看一眼,姿态并不高傲,但确实有几分冷淡。季眠盯着讲台上面无表情的男人看了几秒。谢珩严肃起来跟平日里在家时反差太大了,甚至让季眠产生了些许的割裂感。季眠心里头有点打鼓了。他哥会不会嫌他不正经?“不过,你要是真抱着学习的想法旁听,估计也没事。”男生说完,犹豫地问了句:“你是吗?”季眠神情凝重:“……不是。”他是抱着很不正经的想法过来的。男生被他一脸凝重的表情逗乐了,宽慰地拍了拍他,“别担心,都是上学期的事儿了。”季眠却没被安慰到,他开始思考要不要趁着现在还没上课先出去?上课铃声却在这时候响起。台前的投影也准备好了,画面停留在ppt的某一页上。谢珩抬起头,低沉平静的嗓音被扩音器放大后,一直传到教室的最后:“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