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接过来,碎钻镶嵌在戒指侧面一圈,面对人的那一面反而素净。他戴到左手无名指上,瘦长白皙的手指上,多了枚银亮的装饰,很好看。喻闯看着季眠的左手,伸手去牵他。十指交握在一起,两根无名指上的婚戒尤为显眼,喻闯盯着出神许久。随后,莫名其妙就笑了出来。季眠被他的笑声撩得心里发痒,也悄悄盯着自己的手看。喻闯忽然抱住他,把季眠圈在怀里,就好像那枚戒指圈在季眠的无名指上。拥住季眠的那一刻,心脏也被填满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喻闯没敢指望过。许久后,他出声道:“我让李管家回来了,他明天会过来。你就住在这里。”季眠眨了下眼,没回应。“我明天早上凌晨的飞机,这儿离机场近。”言下之意,他今晚也要睡在这边。原本前天喻闯就该离开的,但因为要领证愣是拖了两天。如果他不是老板,换成普通员工,这工作态度就离被炒鱿鱼不远了。“……”季眠不好说什么。这房子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但是自己总不能把买下它的人给撵出去。喻闯接着道:“下周末……我应该不回来。”季眠点头:“哦。”他感觉到脑袋上的头发被人动了下,知道是喻闯在偷偷亲他。季眠努力遏制住想要去环住对方腰身的手,只能任其冷淡地垂在身侧。喻闯好久才放开他,神情中,初回宁城时的漠然早已不复存在。爱意随着时间流逝,并未消减丝毫,反而随着思念愈积愈深,一找到宣泄的出口,比七年前还要汹涌得多。眼睛里的迷恋和心动,克制过后仍是怎么都藏不住。哪怕是曾经还留在季眠身边的那些时日,喻闯在他面前,也不会这样地暴露自己。看得季眠一阵心软,又不知为何,有点犯怵。以前的喻闯,虽然性格冷,情绪也不外露,却实在很听话。季眠那时候靠着一张合同,在喻闯头上作威作福,后者也只能乖乖认了。现在形势扭转,两人的地位趋于平等,季眠再也别想凭一句命令就喝住对方。正想着,唇上猝然一热。喻闯的身子压下来,轻轻地吻他,手也上来,指腹现在季眠脖颈上留恋片刻,接着两根手指轻巧地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喻闯心里有数,知道他们才刚领证,又毫无感情基础,那种事急不得,得循序渐进地来。他忍着再往下解季眠扣子的冲动,只打算碰一碰就收手。微烫的掌心摩挲着季眠衬衣下的锁骨,喻闯的婚戒还没舍得摘下,金属蹭在皮肤上,触感微妙。见季眠身子抖了一下,头向一侧偏过,颈侧的线条因此绷得很漂亮,喻闯笑道:“忍一忍,少爷。我明天就走。”季眠的锁骨处被喻闯揉出好一片红印,一直到晚上洗完澡准备入睡时都没消下去。洗完澡出来,喻闯还在他卧室里待着,就坐在曾经他常待的位置。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几年前。“你不回自己的房间?”季眠问。喻闯挑眉,仿佛季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们结婚了。”凭什么他要去别的房间睡?“……”他接着道:“如果你不喜欢我睡在你的卧室,不喜欢我躺在你的床上,我们也可以换一间房间。但我回来宁城的时候,你跟我需要睡在一起。”季眠抿了抿唇。喻闯说完,心里其实很没底。如果季眠真的很抗拒跟他睡在一块,该怎么办?喻闯不愿意强人所难,但不愿意是一方面,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得住。没等到季眠回答,喻闯决定给对方一点接受的时间,于是起身出门洗漱。季眠眼看着喻闯径自走向房门,不由得皱眉:“出去干嘛?”不是说要一起睡……喻闯脚步顿住,回过头:“我去洗澡。”季眠蹙眉,“洗澡为什么要出去?”“你不介意我用你的浴室?”“……”原来是惦记着他的洁癖。季眠别开脸,不置可否。但如果不乐意让人用,按照往常的性格早就把喻闯撵出去了,断不可能就此沉默。喻闯反应过来,立刻把已经打开的房门重新关上了。不过是被同意用一下浴室而已,竟然觉得受宠若惊。意识到这一点,喻闯暗骂自己一声:真没出息。转身进了季眠的浴室。因为刚被使用过,浴室里雾气缭绕,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热腾腾地熏着人脸。喻闯被那熟悉的气味熏得不对劲起来,耳根也红了。明明季眠整个人现在都是他的了,喻闯却像是贸然闯入了什么私密领域,站在里头,几分钟不敢动。架子上的洗漱用品,喻闯不是随便买的。他知道季眠之前常用的牌子,虽然不知道现在大概率没有继续用,也还是按照记忆中的买了,也顺手挑了一些其他的。站在置物架上眼花缭乱的一整排,喻闯看见有几只有被使用过的痕迹。稍稍迟疑了一下,按下了季眠用过的那瓶。掌心里多出一点透明的洗发精,喻闯被那冰凉的触感激得回神,才后知后觉地对自己这近乎变态的行为感到不齿。沉默着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那一小团液体擦到自己头发上了。半小时后,喻闯带着一身与季眠相同的气味,洗漱完出来。季眠已经背对着他在床上睡着了。季眠睡觉不喜欢有光,因此连盏灯都没给喻闯留。喻闯关上浴室的灯一出门,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伸手看不见五指。“……”这房子终归是喻闯送的,季眠却没有半点接受“施舍”的不自在感,从容得仿佛他自始至终就是房子的主人,从未变过。而喻闯作为花钱的那个,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居然还是跟多年前被季眠包养着一样,做什么都得看他的脸色。喻闯望向季眠床铺的方向,仿佛从黑暗中瞧见一道睡得正香的背影,不禁陷入深思。他当然是希望季眠能跟以前一样……可对方的接受速度未免太快了。就像是养了一只猫,从前处处养尊处优,性格也是高傲任性。某天跑出去在外流浪了几天,短暂地狼狈了一下,再把它接回来时,居然毫无心理负担地适应了从前的好日子,全然不顾念把它重新捡回来的饲主的好。喻闯当然不是觉得自己有多好,毕竟季眠是他想方设法绑架回来的。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原以为,自己在季眠面前,至少不会像从前那样被动了。季眠没给他留灯,喻闯只好就近把浴室的灯光开关重新打开了,好在光亮足以照亮卧室里的环境。他记住大概的家具摆设,免得被绊倒,然后才关掉开关,摸黑走到床边,在季眠边上躺下了。听着身边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他的心却并未跟着一同平静下来,反而躁动着。他知道季眠此刻背对着自己。一想到,六个小时后要从季眠身边爬起来去赶飞机,大脑便怎么也不肯安分休息。过了会儿,喻闯侧身,转向季眠的后背,很轻地挪过身子,贴住了他。左臂一捞,稳稳勾住季眠的腹部。被他勾住的人动了一下,季眠睡得正懵,半梦半醒地屈起膝盖,在喻闯小腿上踹了一下,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滚……”喻闯:“……”他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把人抱紧。季眠似乎懒得搭理他了,不再动作。喻闯看着他的后背,只是屋内环境太黑,他几乎看不清什么,只能嗅见季眠头发和后颈的香气,不由得有点恍惚。他还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梦里梦到这种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