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在边上哭嚎。
“如何是我的错!倩儿在京城当姨奶奶,出入豪门大户,府里的下人小厮个个精的跟猴儿一样,哪里少的了银子周转!当年若不是你存心跟老二斗狠,倩儿哪用给武家做妾!”
沈大伯被一席话噎的说不出话。
话说回来,这阵子沈大伯一家日子着实不好过。
那三角眼日日带着人来酒楼里闹腾,不是大咧咧吃酒和肉,就是聚众划拳闹酒疯,酒楼里的客人都给闹走了。
关键是三角眼几人吃肉吃酒那都是不给钱,吃白食儿的!
沈大伯家这酒楼地理位置可比沈家小食肆好多了,小酒楼正对着泉州海路,那客来船往如过江之鲫,每到秋日江南生意兴隆之时,那码头客船如林,货物堆积如山,码头上来往商客、船工挑夫熙来攘往,码头上酒楼食肆座无虚席,家家赚的盆满钵满。
沈大伯家自不列外,他家一家人为人不怎样,骨子里却带着商人的精明,酒楼里请的大厨在桃源县也是数得着的,就连帮佣的店小二也是圆滑伶俐,办事极有眼力见儿的,饭菜味道好,店家服务还周到,是以他家酒楼的生意一直很红火。
本来沈大伯还想趁今年秋运大赚一笔,现在好了,家里酒楼生意都给那帮该死地痞流氓给搅浑了!
沈大伯一家本就爱财如命,不然也不会使了钱财去陆家的生意。
如今看到街坊酒肆茶馆儿生意兴旺,日进斗金,自家酒楼却门可罗雀,还日日有那无赖破皮来白吃白喝。
沈大伯心中恼怒,日日睡不好觉,嘴上起了一圈儿燎泡,他婆娘刘氏也肉疼的很,天天在家嚎丧一样哭骂。
至于沈大郎这个不争气的,还同往常一样日日混迹勾栏瓦舍,花钱如流水,加上沈大郎伯闺女,三十年前嫁进了县令武家当妾室,几十年熬下来倩姨娘熬成了姨奶奶,伸手往娘家要银两的习惯却没改。
眼看着家中没有进项,儿女还是个败家的,刘氏把自个儿的私房钱藏在衣柜里,日日跟看眼珠子般,没想到还是让沈大郎逮住机会翻走了。
刘氏哭到沈大伯面前,沈大伯双眼一瞪,登时气血上涌,头晕眼花,扶着桌子直喘粗气儿。
偏刘氏还一副死了男人的嘴脸在那里跳脚骂,“天杀的老天爷,我那二百两银子哎,就这么白白没了,赌坊那群王八蛋天天来家里搅生意,且看他们逍遥几日,等我家倩娘成了武家当家姨奶奶,看他们还怎么。。。。。。。”
刘氏骂骂咧咧,沈大伯却是不知道怎的,却想起了儿女幼时,一家人和乐美满的样子,他也曾把亲闺女看成掌上宝贝,日日驮着女儿骑大马,清风佛在脸上,耳边是女儿咯咯的清脆童音,沈大伯想着想着眼儿突然红了,此时刘氏的叫骂声甚是刺耳,抽手一巴掌把刘氏打翻在地,红着眼骂,“放什么狗屁!谁家大户人家是姨奶奶当家!倩儿脑子不清楚,就是你串掇的,再胡咧咧老子抽死你!”
沈大伯的这巴掌直接把刘氏打懵了,她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沈大郎媳妇儿杨氏在门外愣住了,公爹这是怎么了,往日婆婆骂的再凶也没动过一手指头,莫不是中邪了?
刘氏嚎的人心烦,沈大伯爆了句,“再哭老子休了你!”
刘氏登时眼珠子乱转,却不敢再嚎了,儿子没用,闺女不在跟前儿,她却敢对着儿媳妇摆婆婆的架子,拿帕子捂着脸对杨氏斥骂。
“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来扶我一把!”
杨氏低眉顺眼过去搀扶,听刘氏犹自嘀咕些不着调的话,心下冷笑连连,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单看婆母这个德行就晓得沈倩个什么货色,当年沈倩也不是不能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去当正头娘子,偏沈倩一门心思攀高枝,平头百姓看不上,看上县太爷家的大公子!
人家大公子当时已有妻室,也不是寻花问柳之徒,刘氏母女俩愚蠢贪婪,只看到官宦人家花团锦簇的富贵生活,一点也没想过嫁过去为妾是什么场面,妾室没有依靠的娘家和丰厚的嫁妆,日日起早在主母跟前立规矩不说,生了子女也是卑贱的庶子庶女,被正室的孩子压了一头就是一辈子,就这,沈倩也上赶着当姨娘去了,真是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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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暴雨过后,夏日最后一场暴热来临,外头整日闷热难捱,一出门就是一身汗,沈家食肆的各种饮子卖的极快。
陆二郎每日在家里帮忙,陆三郎天天往乡下跑,每每回来,身上一身臭汗,黏糊糊的难受,精神可是好得不得了。
苏氏妯娌仨晓得家里要买田地,个个高兴不已。
买田好,有了田地以后就不愁衣食,老家的那百亩好田传了多少年了,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