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云率先夹了一筷子进嘴里,菜还带着点余温,可味道并不太好,诚然这菜刚出锅的时候一定是色香味俱全的,可是经历了这么长时间才送过来,即使不是冷的,味道也被长时间捂着变得奇怪了起来。
御赐的菜肴是不能不吃的,顾家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尝了几口,吃过的盘子被撤下去,清洗干净以后小心保存,皇家御赐的器皿,他们勋贵人家是没有资格私自使用的,除了束之高阁别无其他用处。
顾家今年得了三道菜,已经让不少人惊讶了,可他们没想到今年宋家居然也得了一道菜肴。
“给我们家的?”宋春临指了指自己家,不可置信的问了送菜的大监好几遍,最后在大监的再三确认之下,才相信皇帝居然,真的心血来潮给自己送菜来了,而且还是用一个巨大的木桶送过来的。
一群内侍帮忙把那个木桶抬下来,打开木桶的盖子以后,露出里面的一个瓦煲,看起来应该是一个炖汤之类的,底下似乎还有碳火一直温着,运到这边以后居然还没冷却,瓦煲摸着还是烫手的。
“这菜啊是陛下第一个赏的,嘱咐我们一定要快马加鞭给宋小公子您送过来,这道海参炖羊肉冬日里吃最是滋补了,宋小公子还请细细品尝。”那大监没有说的是,这道菜压根没有上过皇帝的餐桌,皇帝只是问了一嘴有没有用瓦煲煨着的菜肴,宫里的御厨们就把这道菜给献上来了,谁知皇帝并不是想自己吃,而是让他们快些给宋家送过来。
所以说,宋家的这道菜,是皇帝赏的第一道,但却因为距离太远,是最后一个送到的,送菜的内侍跟大监在路上还抱怨路途遥远,别人的差事都是在京城里走一圈就行,偏偏他们的不仅要出城,还有一直赶路,赶路还不能让桶里的碳火熄灭,免得菜肴冷掉,可谓是头一等的苦差事。
回去的路上,大监笑着让那些内侍们看看手里的荷包,原先大家都不以为意,以为里面轻飘飘的,不过是一角碎银子罢了,可让他们打开荷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的时候,却都被手心里拿金灿灿的小元宝给闪瞎了眼。
“天爷啊,这是金子?”
“别是假的吧,这宋家不过一个泥腿子,还真能给咱们金子啊?”
大监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们啊,可别小瞧了泥腿子,要真是一个简单的泥腿子,陛下会第一个给他们家赐菜吗?”
能在宫里存活的都不是蠢人,只要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大监的意思,当下便开始反省起来,自己方才是否有露出不妥的地方,发现没有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宋家啊,你们可别小瞧了,当初就是他们,给陛下献上了红薯土豆,后边,又献上了新的稻米种子,改良了玉米,把曾经只能拿来把玩的物件,种成了能填饱肚子的粮食,纵观京城这些年新出来的吃食,哪个没有宋家人的手笔,人家不邀功,不代表他们家没有功,你们啊,都把眼睛擦亮点,别整日的把鱼目当珍珠。”
“知道了,多谢公公指点。”
送走了这一帮人,宋家人就看着这道菜有些发愁,他们家的年夜饭早就吃完了,这个点都已经快子时了,再吃海参炖羊肉的话,怕是今晚会睡不着觉,可是听说这赏赐的菜肴必须要吃,所以大家最后只能一人喝了一小口的汤意思意思一下,等大家都去睡觉以后,宋春临便把汤连锅一起收进了空间里。
大年初一不拜年,大年初二回娘家,真是巧了,宋家的媳妇不用回娘家,顾家的也不用,因为他娘就在府里,压根不用回去。
周宁这几年已经不跟周家那边来往了,这些年甚至连年货都不送了,而自打周家老大两口子相继离世,村里的人也渐渐不跟他们一家人来往,都觉得周家人晦气,就是周家本家的一些族人,也只是看在两个老人年纪大的份上,偶尔去看望一眼,其他再多的便也没了。
周爷爷跟周奶奶看着家里冷冷清清的,大孙子抱着小侄儿默默坐在一旁,周老二家的也没人过来,两个老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己这一家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周宁虽然没有回娘家,但也去王婶子家送了礼物,王婶子是回了娘家的,她早上去,中午就回来了,周宁来的时候正好她在家,顺嘴就跟他说了两句周爷爷周奶奶的近况。
“知道你不乐意听这些,不过他们好歹也是你的爷爷奶奶,虽然现在不来往了,可万一他们哪天要是走了的话,你也还是得回去磕个头的,也算是替你爹尽最后的孝道。”
说着王婶子便叹了口气:“你说你爷奶要强了一辈子,怎么到老还得还子女的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家的风水出了问题,你爹,你大伯一家都走得早,现在只剩下你三叔,我这次回去,瞧见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瘦得只剩一层皮肉,瞧着就渗人,你以后没事可别带着孩子往那边凑,别吓着了墩墩。”
周宁:“我是听说大伯父他们生病了的,怎么三叔的病还没好吗?”
王婶子啐了一口:“哪有这么容易好的啊,我瞧啊,他们那就是报应,要不是当初他们想要害你,又怎么会被下大狱,这都是他们活该,报应嘛,业障没有还完当然不会好了。”
可周宁却并不这么认为,只是他自己不会看病,因此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春临终于提起自己要去边关的事情,他这个话一出口,饭桌上除了那三个最小的还吃得津津有味之外,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宋大庄更是瞪圆了眼睛看着宋春临:“逆子,这才初二你又想往外跑,起码得过了十五,不然免谈。”
宋春临立刻反驳:“不行,太晚了,我最晚初九就要出发。”
“初九太早了,十四不能再早了。”
宋春临试图据理力争:“我过去就是为了陪顾逢月过上元节的,十四出发,爹您当我会飞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