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变成狐狸,狡猾得很,巳予眯起眼睛:“林巳酒馆,春打桃花,夏酿青梅,秋香丹桂,冬藏腊梅,一年四季,一位难求,他们只知道我这酒好喝,没人知道这里头兑了荔兰,你都没闻出来?”
说起这事,巳予显得很得意,“荔兰可以驱邪,只是气味太特殊又霸道,会杀掉酒之甘醇,很多人闻到就皱眉,所以我才用了些花里胡哨的法子掩盖气味,没想到反而阴差阳错倍受追捧,我本意并非卖酒,天子脚下不太平,我来这两年,倒还算相安无事。”
她没邀功。
一来,林巳酒馆名声大噪,生意兴隆,奈何麻雀庙小,以至于她难以登上上京首富。
二来,得益于荔兰酒驱邪避祟立竿见影。
荔兰跟上巳休戚相关,上巳死后,九州荔兰随之枯萎。
巳予重生归来,荔兰才慢慢复苏,以往随处可见,如今成了稀罕事儿,机缘巧合采到一株,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即刻血脉觉醒。
渐渐,巳予发觉,她与荔兰之间或许有契约一般的关联,别人不能碰,碰一下就死,滴几滴她的血就又奇迹般复活。
拿血供养的,大多带点邪性,巳予警惕有人以此想要自己的命,然而几百年来安然无恙,显然是她想多,于是放宽心,迈开腿,大干一场,可惜荔兰娇得很,又成了精,折下来蒸提入酒,姜衡碰过,那味道就会变成难以下咽的苦味。
只能巳予亲力亲为。
她身体娇弱,做不到废寝忘食,正因如此才奇货可居,让人念念不忘。
林巳酒馆的规矩,一位客人最多一坛,多了不卖。
买到一坛喝完往往意犹未尽,抓心挠肝,隔日便又来了。
如此,全是回头客。
有本事的人,为人古怪些是可以理解的,巳予性子冷淡,讲话刻薄,不招人待见,奈何手上是有真功夫,反而成林巳酒馆最大特色。
这并不耽误满城激荡着不像话的风言风语。
沈清明意味不明地“嗯”一声。
巳予言下之意甚为明显,她要在酒上做文章,黄栌身上傀鬼术注定未来十几天,上京城将满城风雨,由得邪祟兴风作浪太被动,最好是百姓人人有自保之法。
买卖都是姜衡在管,她鲜有过问,对酒窖里剩多少库存心里没数,转头问姜衡:“还剩多少坛?全城布施会不会差强人意?”
卖都供不应求,免费送还不抢破头,姜衡摇头:“陈酒没有库存,就上个月剩下那些,根本杯水车薪。”
难办。
不知道沈清明葫芦里卖什么药,巳予问:“瘟神,你那阵打算撒什么鱼饵,确保江之远一定咬钩?”
赵婉儿就是现成的鱼饵。
问题在于,他并不完全相信赵婉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赵婉儿是个不可控的变数。”
“你是说——”沈清明打断她,“你可看到她手腕上的抓痕?”
不提还好,一提,巳予才想起来,在江府没看清,赵婉儿送上门时她完全没顾上,这会子后悔不迭,但沈清明既然问,必定了然于胸,“是什么?”
沈清明正色:“我看着像小孩儿的手印,拇指只有我手三分之一大,江泛那具身体纤细,胳膊比正常男人细一圈,如果是个成年人,不可能握不住,所以,跟她争执的,是一个小孩儿。你觉得会是谁?”
巳予诧异道:“你觉得是江泛?”
沈清明说:“我觉得是不是不重要,事实如此,我先前那句试探,她没正面回答,也就是说她不愿意。一个妄执,竟然也信了江之远的那套把戏,以为真能重生为人,自己都变得不人不鬼了,还要许诺别人天长地久,人就是这样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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