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后,故人再见,她们一个不是活物,一个也已经老到无法辨别出昔日的容颜。
水云轻竟然会将自己变成蛊人,这么做虽然能够保留全部实力并且还能够继续增长,但却会失去一切人性和记忆。
苏含烟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法,但是这么做,她就无法继续布局,到头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宫主啊,您不愧是世间少有的大爱之人,竟然……竟然为了神州做到如此地步。”苏含烟还在笑,“可是您有得到了什么吗?”
水云轻不言不语,只是机械般地取针。
她是蛊人,并不认识苏含烟,之所以会取针,也是因为本能告诉她,这一百零八根金银针固定寿元是逆天而行,违反了太乙宫的规矩。
“宫主啊,我是嫉妒你的。”苏含烟的嘴角,有鲜血在不断地流下,她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的,“如果当初,我再努力一些,那么师傅肯定不会选择你。”
她也是药谷老人的徒弟,甚至比水云轻要早入门。
最开始的时候,明明水云轻是不如她的,可到最后,水云轻成为了下一任宫主,她还被叶心棠击败,只能屈居第二。
她不甘心啊!
在太乙宫默默无闻了二十多年,终于在没了水云轻和叶心棠这二人之后,能够独占鳌头。
又不惜以灵魂溃散为代价,强行续命三百年,筹划至今,眼见着就要成功了,到头来却功亏一篑!
这让一向性子高傲的苏含烟又如何接受得了?
“可惜……你已经是蛊人了……”苏含烟忽然又大笑了起来,“你用这种方式活到现在,又得到了什么?你是个怪物!这一次,终究是我赢了!”
她建立了苏家,她的名字会被苏家人一代接着一代供奉着。
终有一天,水云轻这个名字会被从史书上划掉,世间也再无太乙宫,唯有苏家。
她赢了!
水云轻的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因为如今身为蛊人的她,的确不通人言,也不懂人语,一切行为都在靠着残留的本能来驱使。
见此,苏含烟笑得更加疯狂了:“水云轻,你也有今天,你什么么都不懂,也没有爱恨了,你以为被你救的那些人就会感激你吗?他们不会的,只会认为你为什么会这么的傻!”
“哧!”
又是一根银针被从苏含烟的身体里抽了出来,地上已经零零散散地摆满了三十多根针了。
而每拔出一根针,苏含烟仅剩的生命力就会消散一点,且痛感会更加剧烈。
上一次这么疼,还是苏含烟在她体内种下这一百零八根金银针的时候。
苏含烟嘴角边的鲜血流得更快了,但她仍有气息。
正如最开始需要这一百零八根金银针来固定寿元,将命留住,那么只要还有一根针没有被拔出,她就不会死。
苏含烟知道,无论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她都不是水云轻的对手。
虽然如今的水云轻已经变成了蛊人,但她更是苟延残喘,只能任由水云轻宰割,看着一根又一根的针从骨头中抽了出来。
她真的赢了吗?
苏含烟的面上流露出了几分迷茫。
“赢?”夜挽澜慢慢地蹲下来,从高处看匍匐在地上的苏含烟,“赢,要么是得到了什么东西,要么是获得了胜利,你又是哪一种?”
苏含烟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夜挽澜。
“很遗憾,你从来都没有赢过。”夜挽澜淡淡地说,“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输家,放心,在你死后,雪青不会让苏家继续供奉你。”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苏含烟崩溃的神经,她发疯了一般地大叫一声,凄厉尖锐。
“啊——!!!”苏含烟的眼中竟然流下了血泪,她盯着夜挽澜,又喷出了一口血,“告诉我,你是谁!你、是、谁?”
一个名字,已经浮上了她的心头。
可这不可能!
永宁公主,早就死了,三百年后,只剩下了一具白骨森森。
或许她努努力,还能够追得上水云轻,可永宁公主却是一座高山,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
夜挽澜波澜不惊,微笑着吐字:“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什么,来,说出来,让我听听,你叫的是不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