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封长念从背后把人紧紧抱住,最终遏制不住,也将额头抵在顾长思背后,跟着他哭起来。
&esp;&esp;为什么,没有人能告诉他为什么,谁都说不出为什么。
&esp;&esp;“我只剩下唯一一个爱的人哪,唯一一个啊!为什么他骗我,为什么就连他也要离我而去啊!!!”
&esp;&esp;瓢泼大雨倾落,顾长思的哭嚎声令人不忍耳闻,封长念只能紧紧抱着他,哽咽着安慰他,一遍一遍地说,没事了,没事了,都会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esp;&esp;“让我再看看他一眼吧。”顾长思把头埋进臂弯,“我连个尸骨,都看不到了吗……让我回去吧,长念,求求你了,我想再见见他,哪怕是尸骨也行,我怎么能留他一个人在嘉定关外呢?”
&esp;&esp;那个地方那么冷,那么寒,那么孤独,霍长庭不会喜欢的。
&esp;&esp;终究是……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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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霍长庭死讯和北境丢失的消息一同传回长安城,举国哀痛,宋启迎罢朝三日,并为其安排了亲王规制的葬礼,就在这样忙乱的时节,昭兴十一年潦草落幕,迎来了十二年的晨辉。
&esp;&esp;顾长思自从回了长安后就把自己锁在霍长庭的屋子里,谁叫也不出去,饭菜都被送到屋里,可整个人还是不可避免地迅速消瘦了下去,直到玄门中要给霍长庭办葬礼时,他才从屋中出来。
&esp;&esp;按照惯例,每任门主会为玄门已逝之人亲刻牌位,供在祠堂,岳玄林选了一块上好的木材,就在拿起刻刀时,这个数日不曾开口的二弟子说话了。
&esp;&esp;顾长思哑声道:“师父,大师兄的……能不能让我来刻?”
&esp;&esp;岳玄林深深地看着他,他自从把顾长思从淮安带回来后就没见过他这样消沉了,之前霍长庭还同他讲过,说顾长思没有安全感、敏锐又警惕,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性子哄得开心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从根上修复好了他的创伤。
&esp;&esp;现在看来,新伤叠旧伤,他整个人愈发的冷冽起来,像是一块寒冰紧紧冻住,快乐与悲伤、坦诚与警惕,都在里头了。
&esp;&esp;岳玄林将东西交给了他。
&esp;&esp;顾长思跪在蒲团上,一笔一笔地刻,刻霍长庭的身份地位,刻他的名字,刻他的生辰八字,刻他的……
&esp;&esp;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呢?顾长思的刻刀诡异地停了一停,那段记忆太过鲜血淋漓,他总是不愿意去回想,可这个时候不得不去思考,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呢?在哪?死时身边有谁?痛苦吗?
&esp;&esp;他的刻刀久久在昭兴十一年腊月后不能落笔,纠结半晌,还是落下了个“拾”。
&esp;&esp;就在他自虐一般想写“玖”的时候,秋长若叫住了他。
&esp;&esp;她说:“腊月十八,一定会是腊月十八,不可能是腊月十九的,长思,他怎么会……怎么会忍心呢?”
&esp;&esp;“好。”顾长思手指颤了颤,一笔一划地刻下“捌”。
&esp;&esp;最后一笔洗完,他手一抖,刻刀摔在地上,整个人心痛得直不起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