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宫女并未答话,仅仅轻微一笑,尔后转身崇拜地看着龙清川。龙清川此刻也转过身来对着丑宫女,两人四目相对,龙清川怔怔地看了一会她的双眼,然后嬉笑着说:“其实你根本不是在赏月!你藏到大石头后面是为了躲避我们,但大石头后面是河水,你又没地方落脚,只好站在水里……是也不是?”
那丑宫女俏皮地“哼”了一下,不承认也不否认。
龙清川淡然一笑:“再说了,尚衣局里闹鬼乃众所周知之事,你竟然还敢独自在那儿晃悠,难道你就不怕鬼吗?还是说——你就是那只鬼?”
“也许我天生胆大,不怕鬼!”丑宫女露齿而笑,她的牙齿洁白如玉。
“胆大?嗯,绝对有可能!不过——我当时就已断定出,你绝对不是宫中的人。”龙清川自信地说。
龙清川之言,让吴大财和丑宫女惊愕不已,他忍不住在旁开口相问:“等等,龙小子你先说说,怎么看出她不是宫中的人?她虽然样貌丑了点,可在最底层干点苦力活也不是不可以。”
“可她分明不是宫女!”龙清川斩钉截铁地告诉吴大财。
“为什么?”吴大财和丑宫女同时追问。
“其实没有那么玄乎,你也闻过她身上的香味,”龙清川指着丑宫女说,“她身上的香料是贵重的美人香——这种香料既稀有又珍贵,只有宫中的嫔妃和京城达官贵妇才用得起,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会用得起如此贵重的美人香?”
所谓美人香,由沉香、栈香、鸡舌香、檀香、麝香、藿香、零陵香、甲香、龙脑香,炼蜜和匀配制而成,极为珍贵。
“她身上果然好香啊,我当时也闻到了,可我没想到这一层。”吴大财又重新在丑宫女身边使劲地嗅鼻子,被丑宫女厌烦地一把推开。神丐和不良帅两人捧腹大笑,吴大财尴尬地抚摸着额头,同样咧嘴大笑,吴大财天性豪爽,从不计较别人带给他的不愉快。
那丑宫女微微仰头,理直气壮地反问:“这香料——也许是别人送我的,或者是我从妃子那儿偷来的,不行吗?”
“道理上是行得通,但除此之外,我还发现其他很多破绽,比如,你身上的衣裳艳丽精致,襦、长裙、帔子均是以锦丝缝制,锦可是名贵的丝织品,你一个又丑又哑的宫女有这个财力吗?”
吴大财又围着丑宫女转了两圈,连连赞叹:“嗯,果然不错,比我身上这身破葛布好多了。”
“另外,还有你头发上的金镶玉步摇。”龙清川继续说。
“我的步摇怎么了?”丑宫女打断龙清川的话,拔下插在头发上的步摇,揣摩几眼后,眯着眼笑道,“这只步摇,钗股是鎏金的,上面的玉片上襄着金丝,制成了一对展翅飞翔的蝴蝶翅膀,翅膀下还有美丽的花鸟坠饰,整只步摇上都透露着两个字——富贵!你一定会说,这哪是普通宫女能佩戴的吗?”
“不仅仅是宫女,就算是女官,甚至那些不受宠的嫔妃,都未必有如此精致的金镶玉步摇。”龙清川补充完,指着她额头上的花钿,他刚想说点什么,又被丑宫女打断。
“还有,我额上的花钿是金箔所制,而普通宫女大多是纸质的,或者便宜材质做出的花钿。”她抢先一步将话讲出,堵住了龙清川的嘴。花钿是古时妇女贴于额前的一种花饰,材质主要有:金箔片、珍珠、鱼腮骨、鱼鳞、黑光纸、螺钿壳及云母等。
这女子能举一反三,倒也是很聪明机灵,就连神丐也禁不住点头称赞。
吴大财突然想出一个问题,抛出来问龙清川:“那万一她家里很有财了,宫中又没有宫女不许使用美人香,金镶玉步摇、金质花钿之类的禁令?”
龙清川呵呵一笑:“从理上来讲,这的确有可能。”吴大财刚要展颜嬉笑,龙清川立马继续说:“但最最主要的一点,你们可还记得,我当众询问她的月俸、她的职事……如果她是个真宫女,定能说得出个子卯寅丑,可事实上,她竟然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