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宝根他还没有饭呢。”刘珍珠踌躇了一下,打完架没多久,跪得太快还是有些尴尬的,但是为了一口吃的,她还是开了口。
“哦,感情你还觉得他得自己有一份儿呢啊?那我看你以前也没给四丫分啊。”
躲在哥哥怀里,咽着难以下咽的糊糊,突然被点名的陈默一口糊糊卡在嗓子眼,像吃个苍蝇一样难受,赶紧一个大力咽下去!妈的,你们两个全员恶人,互相扯头花儿就扯了,竟然还拿我出来说事了?
刘珍珠此刻的心情,跟陈默一样,也像吃了苍蝇。她确实没给四丫分,但是您老人家一直在看眼里,也没说不行啊。现在突然当着大家的面提出来,倒像是她这个当舅妈的,故意虐待她四丫了?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刘珍珠她是虐待执行者,陈老太太她是虐待授意者。这俩女人,没一个冤枉的。
此刻大家伙全都在炕上坐着吃饭,刘珍珠翻愣着眼睛也没想起来还能说点啥。
刘珍珠只好认了,拿起只能盖住碗底子的糊糊,喂陈宝根,自己就算了,大人,饿一顿两顿的死不了,一会去厨房喝两碗水。
她以为她忍了这一顿两顿的就好了,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她被克扣食物的开始,心眼跟针眼一样大的陈老太太,不把仇报爽了,是绝对不会轻易满意的。
东屋又安静下来了,都是吸溜糊糊的声音,满屋子紫药水的味儿,李红坐在另外那桌,她一端碗就能露出来一截手臂,陈默默默地看过去,那段胳膊上面是被处理过的水泡,被紫药水那么一涂,又青又紫,更是骇人了。
本来,李军李红如果不作死,这个低温烫伤陈默是会把他俩摘出去的。
但是偏偏,他们就是要作死。
昨天哥哥出去房山抱柴火,让她自己在东屋炕上玩了一会儿。
陈默自己好好地扶着窗台练习走路,李红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很好笑,过来把脚故意横在陈默的前面,陈默并不想跟她一般见识,扶着窗台转身,往另一边走去,李红见自己计谋没有得逞,一下子急了,一把把陈默推倒。
好在陈默努力控制了一下身体,倒下去的时候下巴才没有磕到窗台上。
李红得逞了,笑得跟个傻子一样,李军全程看在眼里,也跟着一起笑,两个人加起来就是一对傻子。
陈默低垂下脸,用以遮挡自己过于冰冷的,不属于小幼儿的眼神。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幸好没磕到下巴,也没磕疼,不然真的有他们好看的。
“哈哈哈,哥,你看这孩子傻了吧唧的,都不知道哭。”
“切,她妈死得早,没人管她,能活着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她能有多聪明。”
“啧,也是,没有妈的野孩子。”李红对李军说的话表示赞同。
陈默眼内一片冰凉,她低着头,往炕上另外一边爬去。
如果再不离这两个小崽子远一点,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回头就把他们扇飞。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认同人性本恶论,还是说陈家本就是一个恶意肆意滋生的大染缸,在陈家生活,摒弃善良与共情,是否是每一个陈家人的出厂设置。
她真的完全不懂,他们生活在城里,自己现在出生还不到两年,完全没什么交集,他们那种无边的恶意到底从何而来。
这就是为什么,昨晚陈默出手的时候,李军李红也没有逃过这一劫。
陈默欣赏完李红裸露出来的成片处理过的水泡与紫药水,她的身上侧面大腿上肯定比胳膊上面的泡还多,呵呵,敢当面提自己去世的妈妈,你倒是有妈,有妈你不也一样要自己遭罪?
陈默满意地低垂下眼眸,摇摇头,撒娇着拒绝了哥哥下一口的喂食。
陈永峰有些急了,最近两次吃饭,妹妹吃得越来越少了,今天早饭吃得这么晚,她不应该没胃口呀。
他放下饭碗,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
陈默甜甜地笑了,跟哥哥示意自己好得很,没生病。
谁说她是没人管的野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