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骑士们翻过了几座山头,安静的连先前不时跳出来骚扰一下他们的野兽也没有了踪迹。但是他们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愈发沉重。他们都是历经了血与火的精锐战士,他们能感觉到未知的敌人已经在暗处蠢蠢欲动。
“啊…”一声凄厉的喊叫声划破了山道上的沉静,一根黑色的羽箭在夜色的掩护下,插进了行进在队伍中间一个宫廷法师的胸口,强大的力量将他向旁边掀起,“嘭”的一声落在山道边一块突出的石头上。
紧跟着无数的羽箭从左边的山林里射出,“嗖嗖”的撕裂空气的声音就像一道道催命的鬼符,将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离法师最近的骑士们立刻将已经开启了魔法盾的法师围在了中间,其他的骑士迅速用圆盾遮挡住身体,躲到巨石的后面。
一连串炽烈的光球升起,将半个山腰照得亮如白昼,连同维尔在内的四名法师在发出了照明术后,开始鸣唱晦涩的咒语,蕴运着某个大型的法术。骑士们则挺身而出,在躲避羽箭的同时,将手中的长枪向着选好的目标用力的掷去,不时一声声闷哼传来,让清幽的夜风中夹杂了一丝血腥。
三颗耀眼的火球同时升空,向着发射羽箭最密集的地方飞去,而后在空中爆裂成一条条火龙,四散开来。在“炎龙术”强大的威力下,无数的袭击者在火焰中挣扎,一条条人影从火海中跳了出来,还来不及扑灭身上的火苗,便被乘势而起的骑士们砍下了头颅。
冲天的火光让袭击者们再也无处可藏,一个个身披简易盔甲,手拿钢制武器的半兽人咆哮着从前后两端向着骑士们冲来,里面间或夹杂着人类的身影,而暗夜族的卓尔刺客们则向幽灵一样紧随起后。
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惨烈的上演。
单个战力远在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半兽人之上的骑士们,并没有热血上头的冲上去与他们捉对厮杀,反而谨慎的三五成群组成一个个战阵,面对蜂拥而来的半兽人,将他们的杀伤力发挥到了极致,而伤亡则降到了最低。神殿祭司及时的给他们加持了“神圣祷告”和“钢铁意志”,使骑士们瞬间又恢复了活力和战意。
战况在瞬间就变得空前的激烈,这是一场数量与毅力的对拼,要么骑士们流尽最后一滴血,要么数量占优的半兽人拼尽最后一人。
火光熊熊,刀光霍霍,鲜血已经流到了崖边,“吧嘀、吧嘀”滴在下面的岩石上,就像一声声激奋人心的号角。
一天之中反复在清明与昏睡中徘徊的斯德曼,躺在老奎奴的怀里以旁观的角度感受着战争的惨烈,看着满天飞舞的绚丽魔法以及它那强大的杀伤力,他的心小小的颤抖了一下,在心里万幸血玫瑰中没有这样的法师,要不然不等他们逃到不归峡谷,恐怕就要被烧成灰烬。然后,眼神逐渐平和下来的他,权当眼前的一切就像前世观看一部立体式的魔幻电影,把一个贵族少爷的骄傲和对生命漠视的这副面具,有些生涩的套在了脸上。
这所有的一切,都丝毫不拉的落在的老奎奴的眼底,他并没有再次出言安慰这个修斯特尔家族的独苗,没有经历过血腥杀戮和阴谋诡计的贵族少爷,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大贵族,就算披着祖上传下来那件威武的外衣,他的内心也只会是一个虚弱的胆小鬼。
老奎奴看着怀里的斯德曼在这幅血腥画卷前,没有丝毫的恐惧和不安,而是以一种冷漠的近似麻木的眼神,看着面前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杀戮中逝去,目不转睛。搂着怀里历经磨难后迅速成长起来的小少爷,老奎奴皱纹密布的眼角轻轻眯起,绽放出一个莫名的笑意,眼神安详想到,“果然是杀了血玫瑰高飒的英雄呢!”
场中暂时势均力敌的半兽人和骑士们,就像一架保持着平衡的天平,只需要在这架天平的任意一端放下一根稻草,这架天平就会倾斜。而稻草双方各有一根,骑士们这边是在施展了一个“炎龙术”后就沉寂了的四个大法师,而袭击者那边,则是隐藏在一边蠢蠢欲动的地底卓尔精灵们。这是双方各自的最后一张底牌,谁能把握住出牌的时机和技巧,也许胜利的天平就会顷刻间倾斜。
下一刻,隐藏了许久的暗夜族似乎再也无法仰止内心对鲜血的渴望,从暗处拔地而起的他们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手中银茫一闪,向着选好的目标刺去,在对方血花飘零之后,他们在舔舐嘴角的血迹时,似乎很享受这种决然一击得逞后的瞬间强大所滋生的快意。
然后,这群献身于永夜的黑暗仆人们,脸上狰狞的笑容变成了恐惧,一颗颗火球或者冰箭,无声无息的在他们一击得手后停顿的瞬间夺走了他们的生命,他们甚至还来不及缩回已经伸到嘴角的舌头。
对于四名大魔法师来说,施展这些低级的顺发法术的同时,让它们精确的命中目标并不是多么有挑战性的任务,关键是这些对半兽人或者身披铠甲的骑士而言只能算搔痒的法术,换成身体虚弱的暗夜刺客时,就会变成致命的打击。
一场以血换血的插曲过后,出击的五十名名刺客留下了一半的尸体,剩下的循在暗处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晃动的天平左右颠覆两下后,又回到了平衡点。
杀戮仍在继续,战场的范围却在逐渐缩小…。。
所有的作战者和观望者都明白,鲜血不会这么一直流下去,决定战斗胜利与失败的关键因素,往往是那些置身以战场之外的上位者们…。
一个体形魁梧的半兽人双手锤胸,仰天长吼,双眼迸发的红光有如实质般割裂了黑夜,丢弃了武器的双手随意一挥,就将几名护殿骑士的钢枪折成了u状,紧跟着一拳把面前的一名来不及后退的骑士揍成了肉渣。狂爆了的半兽人首领就如同一架重型坦克,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挡者霹雳!
“这也叫狂化?”亲眼见证了孓骷狂化后那一身华丽行头的格里菲利,今天第一次出声喊出了心中的疑惑。
“少爷,这是狂暴,半兽人中强者只要达到了一定的实力,就能激发身体的潜力,使自己的攻击强度达到之前的三倍甚至更多,至于狂化,传说只有兽族中的皇族才有可能觉醒这一神技,不过几率很小,至于半兽人,他们是连兽神都唾弃的种族,是没有可能觉醒狂化的。”老奎奴耐心的解释了格里菲利的疑问。
而格里菲利心里却想的是,难道孓骷是兽皇跟人类杂交出来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格林拔地而起,高呼“吾主佑护”,在空中拔出加持了“圣焰”的骑士剑,像一蹲天神一样挡住了半兽人首领的去路,狭路相逢的圣教徒与异教徒,这个亢长的有些乏味的话题再度上演。没有虚情假意客套的他们只有生死相搏。
在老奎奴一个隐蔽的手势过后,黑甲骑士们丢弃了手中黝黑的长枪,拔出腰间弯刀的他们迅速化整为零,身上沉重的盔甲并不能困扰他们移动的速度,脚下优雅而灵巧的步伐,就连躲在暗处的暗夜刺客们也深感汗颜。
在褪下了萧然肃穆骑士外衣后,这群像幽灵般游走于半兽人间隙中随手收割性命的黑甲战士们,展现出一种轻快飘逸的杀意,在血花迸溅的刹那间,完全处于报复心态的格里菲利,竟然以一种很享受的眼光来看待。
黑甲战士们用一种鬼魅般的姿态,展现了自己最强悍的一面,同时也加重了己方在天平上的筹码,并使之逐渐倾斜。
暗红的火光中,有一双明媚的眸子,在远处定定的看着格里菲利,他似有所感,寻光望去,康朵赶紧把头调想一边,只留给了给李飞里一个精致的侧脸,侧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酒窝中寒冷的冰雪早已消融,留下的是一份,淡淡的羞涩。
一阵风,山间本就凉风习习,不足以让血战正酣的双方有何奇怪。但是这阵风却是从头顶吹下,并伴有一阵若无若有的威势压下来。
在这阵无形威势的压迫下,交战的双方很默契的迅速分开,剑拔弩张的对持着,然后瞅空向着天空看去,就连仍处于狂爆中的半兽人首领也不例外。
燃烧了半夜的火势已经熏开了盘旋在众人头顶的云雾,在月亮光耀之西玛娜柔和的月华中一个黑点从天边飞来,到再近些时,那副巨大的蝠翼几乎遮盖了众人头顶所有的月光,口中那对长长的獠牙露出银色的光华,然后这个姗姗来迟的血族以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缓慢降落在一块巨石上。
“血族,侯爵级的吸血鬼!”一个悦耳颇带女性味的声音打破了满场的肃静,这让落地时已经收起獠牙蝠翼的血族侯爵很不满意,不满意自己如此拉风满场肃目的出场仪式竟被一个大惊小怪的女子打搅。他将这份火气压在心底,英俊的脸上保持着谦逊的微笑,和所有人一道,向着这个惊呼出声的地方看去。
脸带黑铁面具的护殿骑士一下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就连她身边的战友,也以诧异的望着她,好像不知道满是男人味的护殿骑士团,怎么就混进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只有知晓个中因由的格林,搂着受伤的右臂暗自着急,要是这位小姐有什么意外,他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教廷的那些大人物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