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诺木岗之后,我们开始进入了黄河源沮洳沼泽地带。黄河源位于昆仑山系的巴颜喀拉山北麓。这里地势开阔平坦,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湖泊,大的有扎陵湖、鄂陵湖,小的如池潭,古有&ldo;星宿海&rdo;之称。我们是沿着扎陵湖、鄂陵湖边沿朝西南方向行进的。这一段路线开始是沮枷淤泥,接着是水盆沼泽,长达数百华里。沮洳地带水陆难分,泥深莫测。在先遣队探测的路线上,部分人畜过后就已经形成了一条黄色的泥流,泥深没膝,每走一步都是真正的跋涉。一天行军只能前进二三十里。骡马驮畜在人的牵引下才敢迈步。在这里奋战了5天,同志们企个一身泥,筋疲力尽。水盆地是网状沼泽地带,一盆盆水池接连不断。盆面上一层清水,下边是没顶的淤泥。盆与盆之间的土埂上长着硬草。部队人员可以牵着马匹,小心翼翼地沿草埂迂回前进。如无法迂回时,则从一个草埂跳跃到另一个草埂,人马同跃,有如马术表演般地飞跃前进,若偶一失脚,则有人马遭没之虞。这段景象,不禁叫人想起唐太宗远征高丽的马陷淤泥河,白袍将军薛仁贵挑战马救驾的故事。昂首阔步的骆驼和负载很重的驮骡就往往掉进泥池,不能自拔。骡马、骆驼等驮畜在干部、战士和饲养人员的抢救下越过了难关。但从此具有了经验,引起了警觉,以后只要见到淤泥滩,不管地基是软的还是硬的,牲畜便竖起耳朵,由鼻子发出喘声。这景象叫人想起&ldo;吴牛喘月&rdo;的典故。吴牛喘月,说的是南方气候炎热,太阳晒得难熬,牛被晒得直喘气,晚上月亮上来时,牛误把月当太阳,见了月亮竟然也喘起气来。牲畜的反应也足以说明这段行程的艰难,我们经过艰辛的奋战,终于于9月8日,胜利地涉渡黄河源头,在巴颜喀拉山北麓由黄河源的草地上,扎下了帐篷军营。
●吸取经验教训,改善行军工作
经过香日德至黄河源这一段在沮洳、沼泽地的行军,不仅损失了驮畜好几十头,有些骡马因吃不上草而掉膘,而且行军序列几乎全被打乱。我们决定从9月9日到9月12日,利用3天时间,在黄河休整。以便总结草地行军经验,加强思想政治工作,整顿纪律,调整序列,精减装备。
我们的行军序列,原来是按照历史上&ldo;兵马未动,粮草先有&rdo;的常规安排的。所以把驮载粮秣供给的第一、第二大队所组成的前梯队放在前边行进,设想叫他们到前面边走边设站,以为这样不仅可以为后梯队选择适当宿营地点,堆放粮秣,而且又可似逐渐减轻牛、驼驮载重量,保存骆驼、牛的体力。但是,行军不久,我们就发现&ldo;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do;的常规不适草地实际。原因之一则是我们走的草地,牲畜可以放牧,无需囤草;二则是三驮牛和骆驼在大队前边行走,特别是牛连吃带踩一大片,宿营后,一撒开就是十几里、几十里。草原被践踏之后,骡马到来往往无好草可吃。骡马饥一顿、饱一顿,不几天就有饿死的。因此,在黄河源休整时,调整了序列,让后梯队(第三、第四大事)的骡马先行,前梯队(第一、第二大队)的牛和骆驼随后。卿时迅速改装,用牛毛粮袋代替了笨重的伙食箱子,以单布帐篷代替了刷胶的帆布帐篷,精减了一切可以精减的装备。减少了行军的困难,克服了以慢(牛、驼)压味(骡、马)和牛群践踏草场,影响骡马吃草的状况。同时,从军事上考虑也有必要,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个紧急情况,青海省通知我们,胡赛因匪部流窜到黄河源与通天河之间。如果不改变序列,遭到敌情,缺少战斗力的前梯队(骆驼、牦牛辎重队),不但起不到先锋战斗队的作用,而且将会遭到全部粮秣被毁的局面。那就会重蹈历史上薛仁贵征西全军覆灭在柴达木盆地悲剧的覆辙。
在黄河源,总指挥部召开了各级干部会议,总结草地行军的经验教训时,我建议全体指战员学习前梯队政委白云峰同志在《草原新闻》上发表的《必须接受经验教训,做好行军工作》的文章,并写了推荐批语。实践证明,白云峰同志在这篇文章中提出的&ldo;上坡不骑马,下坡马不骑,平路骑一半,经常有马骑&rdo;的口号,成为全军部干战士自觉遵守的一条富有高原行军特色的纪律.
●抢渡通天河,欢度国庆节
9月13日,我们从黄河源出发继续前进,又越过一段沮洳和招泽地带,于17日到达曲麻莱县。曲麻莱在巴颜喀拉山南麓,县长米福堂为九世班禅的归属。他热烈盼望十世班禅返藏,对我你进藏进行过大力支援。他曾率领千户、百户等头人数十人,从几百里路之外的曲麻莱县到黄河源欢迎我们,并将其县政府的帐篷设在我们军营附近,帮助我们解决很多困难。
17日,当我部到达曲麻莱县政府所在地嘉庆松多时,又一次受到米福堂及所属千、百户头人和群众数百人的热烈欢迎。当晚,我们举行晚会招待米福堂和当地官员、头人和藏族群众,电影队和文工队,为当地藏民放了电影,演了节目,工作队派出20多名同志,分组深入附近牧民帐篷进行社会调查和统战工作,医疗队派出医生为群众治病。
9月19日,曲麻莱县按照藏族风俗为我部举行隆重的欢送仪式,我们冒着风雪,踏着泥泞,向长江的上游挺进。通天河位于巴颜喀拉山南麓,是长江的上游。出发前,我们派人调查得知,这个河流不大,常年可以涉渡,没想到我们来到通天河北岸时(9月20日),却遇上了历史上罕见的洪水。只见通天河波涛汹涌,浩浩荡荡,流急如泻。据探测,河宽三四百米,水深十五米,流速每秒二三米。由于思想准备不足,我们只带了十几只牛皮筏子。面对大河北岸堆积如山的物资和成千上万头牲畜,我们感到压力极重,只能想方设法,寻找渡口,争取泅渡牲畜,尽快添造皮筏,摆渡物资。9月的通天河两岸,曲顶上已是白雪皑皑,河水流速缓慢的地方已结了一层薄冰。每天12点钟之后,照例是狂风怒吼,河水的温度在-4c左右。在刺骨的寒风里连具有泅水本能的马、牛也怕下水。这时,共产党员、青年团员和优秀的革命战士们,争相下水,引渡牲畜。有的人被急流卷走,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活着的人,上岸后也是四肢冰冷,僵直休克,经抢救脱险。一、二大队的干部战士都多次下水引渡牲畜,没有成功,只得逆流而上100多里,在通天柯上游找支流较多,河水较浅的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