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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杨意被小弟皱眉嘟囔的模样逗笑了：&ldo;一过了立夏你就困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是属相的问题还是什么毛病。&rdo;

杨云道：&ldo;大哥你就当是我属相的问题吧，谁让我属羊，到了夏天就懒洋洋了。&rdo;

杨意失笑，无言以对，转而问道：&ldo;对了清仔……阿念现在怎么样？我跟他比试完就跑了，还被蛇给咬伤，卓宫主……没为难他吧？&rdo;

杨云道：&ldo;大哥你把卓师叔想得太可怕啦。虽然卓师叔平时确实对阿念有点严厉，不过娘亲说过的，卓师叔是外冷内热，不会真的欺负阿念的。放心，他好好的，没被卓师叔怎么样。&rdo;

杨意怅然道：&ldo;我是有些担心。输了比试发脾气是我不对，结果又搞得受伤，我怕会连累他……他本来就不爱说话，要是卓宫主为了面子‐‐&rdo;

杨云摆摆手道：&ldo;大哥你真想多了。又不是外人，卓师叔哪至于为了做给娘亲他们看就罚阿念？再说了，你也知道你不对了，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好了之后被爹爹责罚吧。&rdo;

杨意松了口气，同时又苦笑道：&ldo;我惹了祸，父亲怎么罚我都是应该的。阿念……没事就好。&rdo;说罢静了下来，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不能忍受一直安静下去，杨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ldo;我突然觉得，大哥与阿念比我更亲近，大哥对阿念也更好，倒更像是两兄弟。&rdo;

杨意不由失笑，故意虎声道：&ldo;说什么胡话，你是我弟弟，一辈子都是，没有什么像不像的。&rdo;似乎想到什么，少年本应朝气满满的脸上出现些许无奈，&ldo;你和阿念……不一样。&rdo;

刚刚来到正准备敲门的卓不归听到这句手上一顿，没有敲下去。

屋里继续传来杨意的声音：&ldo;阿念……是他们救了我，如果没有阿念，我还不知道在哪儿。&rdo;

卓不归抬起的手慢慢放下来，一言不发地在门前站了片刻，最后转身离开。

&ldo;原以为相交一场终比不过你二人手足之情，却不想，你要的本就不是兄弟情深……&rdo;卓不归饮下坛中酒，冰冷的酒水划过喉咙，却是火辣辣地烧。

卓不归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自己醉了，醉得不轻，好像进入了一场梦。

梦里一切都特别美好，那些不开心的事从来不曾发生过。

梦里的自己，自由自在，逍遥快活。忙时听风，闲时赏花，根本不像是自己了。梦里太过美好，如同幻境‐‐梦里面有杨意。

一身白衣的杨意，又或锦衣的杨意；恣意笑着的杨意，愁眉不展的杨意；叫自己卓宫主的杨意，唤自己阿念的杨意……在海棠树下练武切磋，在神农池中水辱交融……各种各样的杨意，来来去去全都是杨意，晃得人眼都花了。

卓不归难受地闭上眼，想要清静清静，却不知谁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手上茧子很厚，十分粗糙，却又格外温柔。

卓不归想要抓住它，蓦地睁开眼，看见杨意在对他笑，举着酒坛说着&ldo;卓兄，今日定要不醉不归&rdo;。刚要答应，杨意手上的酒坛却骤然碎裂开来，卓不归被烈酒溅了一身，让冰冷又灼热的酒水模糊了视线。

&ldo;卓兄？卓兄？……阿念。&rdo;杨意的呼唤终化作一声叹息，&ldo;……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rdo;然后越来越远。

卓不归挣扎着睁开眼，天上只剩一轮青白的残月。

夜寂无声，冷月无星，空荡荡的院子唯自己一人。

哪来的自在逍遥，哪来的落叶飞花，哪来的……杨意。

原来都只是一场梦？

卓不归手一抖，酒坛从石桌上滚落，跌碎在黑暗中。

&ldo;杨意……&rdo;卓不归捏着额角喃喃，方才在梦里，自己问过他什么？

&ldo;……杨意，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rdo;醉倒在梦中的卓不归问，声音很轻，怕惊散了眼前之人。

杨意没有回答，而后如烟消散开去。

卓不归，我中了你的相思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身上的相思蛊我可以为你解，而我心上你种下的相思毒，早就要了我的命。

&ldo;哈哈哈哈……&rdo;卓不归突然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是喃喃，&ldo;……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梦中之情，何必非真？1杨意，你机关算尽，确实赢了。不过，你得活着。&rdo;

山有木兮木有枝，我悦君兮君可知。

五月廿七，诸事大吉。诚告与君，勿忘旧约。晤与西岳，结以秦晋，燕子归时，秋水流长。

放下透着香的华笺，卓不归看到窗外菡萏紫藤已放了满园。

注：1《牡丹亭》明?汤显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生不可与死，死不可生者，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