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抑郁症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不相信,觉得你矫情是吗?”
季松亭看着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庞,目光沉冷,又无意间透着一丝不该存在的怜惜,心情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往日里的恨意和厌恶在此刻竟然很难牵动起来,只剩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底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掌心里握住的那只手忽而有些冷,他下意识地握紧了些,又用了几分力气,想要驱散这股冷意,随后低声道:
“如果我妈三年前真的是因为抑郁症而自杀的,我不会放任你不管。”
这句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季松亭有些不可思议,惊讶自己居然开始对简桉上心了,甚至会为之前的种种行为感到愧疚,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感让他无所适从。
看来他真的喜欢上那人了。
想到这,季松亭不由地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意味。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并且连续不断地闪动了几下。
季松亭侧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放开简桉的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随后拿起手机,锁屏浮现了十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沈初言打过来的,因为开了静音的原因,没能及时收到。
怎么对方这个时间点还没睡觉?
他打开短信,一条接着一条看着,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复杂变为凝重。
【沈初言:阿亭,我好想你啊!】
【沈初言:没有你的晚安,我睡不着,我喝了好多酒,可还是失眠。】
【沈初言:阿亭……你可不可以来陪陪我,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看到这里,季松亭却直接选择关掉了手机,扔回了桌子上,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也没有将电话回拨过去。
如果换作是以前沈初言这么说,他就算是百忙之中都会抽空,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那人身边,但现在,他却连回个信息的心情都没有了,总觉得烦躁。
大概是被简逾风那些亦真亦假的话给影响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沈初言,怀疑的种子也在心里生根发芽。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对沈初言没了耐心和兴趣。
那人是他的初恋,他的白月光,心里也曾经无数次幻想着两人能够在一起结婚,可惜现实却狠狠背刺了他一刀。
他忍受不了被自己喜欢的人背叛,更无法接受沈初言和简逾风上过床!
那人表面告诉自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没有和别的男人有来往,但他还是很难相信,或许该问的人不是沈初言,他应该找个时间和简逾风谈谈。
但对方嚣张跋扈惯了,活脱脱就是一个败家公子,他季松亭这辈子最看不起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了。
而且简逾风偏偏仗着自己父亲简寒天那点已经内部镂空的资产和权势为所欲为、花天酒地,这种人又有什么好谈的?
这个社会只有自身强大,自己有钱有权,不用攀附他人,才有资格高高在上,简逾风算什么?不过就是只寄生虫。
他一直以为自己除了工作上的烦恼,根本不用经历爱情上的折磨和猜忌,凭他和沈初言这么多年深厚的感情,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但恰恰适得其反。
原来爱情也这么不堪一击。
季松亭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用手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楼外的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没有了呼啸而过的刺耳声。
但他还是感觉头痛欲裂,从窗户缝隙里悄然吹进来的夜风将他额头微乱的碎发拂起,沉重的眼皮也有了困意。
……
当窗外的天光渐渐亮了起来,立灯细长而不明显的影子拖在地板上。
阳光在窗边的几只旧茶杯上流转,几滴污渍,透露出一点生活的痕迹。
时针缓缓走到了早上六点钟。
简桉睁开眼的时候有一瞬间迷茫,他如猫般的桃花眼眨巴着,瞳仁漆黑清透,倒映着窗外白雪皑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