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国之人虽擅占卜,但占卜也并非是人人都可,不单学起来十分不易、必须要下苦功夫,而且没有师父开导,有再好的天赋也是枉然,因此占卜术仅限于皇族和贵族人士之间。但这些可使用占卜之术的人又极少离开麦国国土,因此现下要在华国中找一个占卜师不是那么容易。
雨堂会占卜的人并不是没有,但他们几乎都在麦国,若要传信让他们回来,怕甘棠等不了也等不起。种种因由下只能决定先让南乔去部署人查找甘棠的下落。
秋日多雨,屋外滴滴答答下了一晚,第二日才从被中出来便觉天气又冷了几分,似乎快要入冬了。
苏棯煜重新钻进被窝,原本等着甘棠伺候她洗漱,坐了一阵子没人进来才记起甘棠失踪的事。这些年来一直是甘棠与南乔二人侍奉左右,其余的丫鬟她嫌不干净,从不让她们入她的院子。而今日,竟连伺候洗漱的人也找不到。
这些年来,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状况,苏棯煜摇摇头从床上起来,对着一床厚实的被子皱眉。她喜干净,床上从来都被人收拾的整整齐齐,可叠被子这种事她从小就没做过,今日莫非要自己做?
叠被子自然难不倒她,但她拆拆叠叠弄了多遍,始终不能让这床被子变的平整。脑中突然出现了何迆一军训时叠被子的情形,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依旧从桌上取了几本书,分别从里面垫在被子的几个角上。
看着眼前方方正正的被子,苏棯煜竟笑了,这笑容并不是她平日讽刺人的笑,而是会心的笑。
没人为她早起烧水,只好用凉水洗漱;穿衣时也无人为她挑选,无人为她更衣,只能亲自动手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简单易穿的烟水百花裙;最后坐在梳妆台前,几乎没有亲自梳发化妆的她,傅粉、胭脂、眉笔、胭脂这些东西都用不到,只拿着牛角梳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在发上插上一枚精巧的玉簪。
将自己打理好后,从柜子的隔层中取出软鞭藏于腰带下,又将沾了剧毒的暗器装于袖中,裙摆轻摇便从屋中出去。
原来没人协助,连洗漱这种事情都会麻烦许多,或许做惯了会好一些。怪不得何迆一控制自己身体的那些日子总想着要亲自洗漱,甚至是清理房屋,苏棯煜冷笑一声便飞过墙,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去。
“小姐,南乔无能,没找到。”南乔一脸疲惫,可见是一夜没睡。
“我知道了,林骕萧在何处?”
炼魂级数越高,占卜的结果越精确,林骕萧实在是最好的人选,苏棯煜准备为甘棠去找一次他。
“因为需要王妃的医治,林公子在四王爷的别院里一直没走。”南乔刚回完话,白酥略带睡意、却又极其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里间传来,“你竟然要去找他?你肯低这个头?”她知道苏棯煜向来与她师兄不合,今日为了一个丫头竟肯亲自上门?
“中午了,你还不起?不然让人去请皇后来看看她这个好儿媳。”苏棯煜转过身冷冷的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白酥,脸上看不出喜怒。
“你进来时没碰上宇文乾吧,我昨儿偷走了他的炙魂刀,不准备还回去了,你别被人当成是偷刀贼!”早晨那么冷,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起来去给皇后请安,原本应该是苏棯煜受的苦,如今却让她受,此刻正有一肚子的怨言没处发。
“四王妃,我家小姐走路向来轻巧,不会被人发现的。”南乔进了里屋扶着白酥起来,开始伺候她今日的第二次洗漱。
苏棯煜自然而然想起自己早晨独自洗漱的场景,不经思考便道,“还差一年就二十的人,连洗漱也不会吗?真想去皇后那里告诉她,她这个儿媳给她请安后还要睡回笼觉。”
“哟?不知谁才是那个四王妃?”白酥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南乔的服务,言辞中没有任何妥协。
不知为何,仅仅一日时间,自从知道白酥是林骕萧的师妹,苏棯煜变得喜欢与她吵嘴,此刻也立刻接话,“和宇文乾拜堂成亲的是谁?每日在宫中享受四王妃待遇被人称作王妃的是谁?每日叫宇文臻父皇,唤陈香珏母后的人又是谁?”
“直接把当今皇上皇后的名讳都喊出来了?就算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但我头上顶着的是你的名字。”白酥从小在师父和林骕萧两个能说会道的人跟前长大,耍嘴皮子的功夫也丝毫不差。
苏棯煜在说出皇后的名讳时瞥到南乔的失神,便住了嘴不再理会白酥。明白南乔在宫中与皇后近距离生活的这二十日很辛苦,毕竟她是皇后的女儿,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是一个可能让皇后失去所有颜面的人,即便如此,苏棯煜知道南乔心中对皇后有着莫大的怨言。
“白酥,我先去找林骕萧,等我回来你随我一起去救甘棠。”苏棯煜口气终于缓和了些,顿了一下,“南乔,你留在宫里,有什么事了及时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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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位姑娘是谁?”听到敲门声后不盈巧笑嫣然的将门推开。
不盈?她怎会在宫中?
“让开。”苏棯煜眼底尽是嘲讽,语气冰的让人发颤,
听到这命令式的语气,不盈认出眼前人是前几日饮之楼出现的那位少女,脸色猛的变了,但还是强忍住心中的慌乱,淡淡回道:“原来是姑娘你啊,失礼了,请进。”那日在饮之楼,她目睹了苏棯煜的镇定,心中明白她不好惹,不再阻挡苏棯煜,再者说她也不愿在林骕萧面前失了这几日累积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