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贵妃与温才人不一样,她的算计是包着一层溏心的,这么多年没有子嗣,仍旧盛宠不衰,可见文贵妃有几分手段,是个厉害人物。
皇后似乎洞察出了张晚霁的心绪,道:“你是怀疑文贵妃会对我不利?”
在母亲面前,不需这般多的弯弯绕绕,张晚霁直说了:“文贵妃膝下只有二皇兄,自然盼着二皇兄能稳坐储君之位,但邺都立嫡不立长,母亲有了孕事,难保文贵妃坐不住。”
皇后笑了,细细打量了张晚霁一眼:“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每逢与我有了争执,你都会跑到衡阳宫里,给文贵妃倾诉衷肠。”
听得这句调侃,张晚霁有些不自然,揪着皇后的手,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我不懂事,现在长大了,也自然懂得一个道理,若有人看着像是在帮我,实际上是利用我另有所图,利用完之后,势将对我不利,人前是笑颜,背后就是刀子。”
皇后的笑意淡了几分,视线添了几分重量:“你才多大的年纪,怎的说话老气横秋的。”
张晚霁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发言不像是这个年龄会有的,赶忙眨了眨眼,笑道:“我是从话本子上看来的啦,总之,母后与文贵妃相处之时,务必要留个心眼儿。”
母女二人寒暄了几句,张晚霁说完就离开了。
临走前,又回眸望了母后一眼,萧姩正卧在榻上沉思。
张晚霁知晓,母亲从来不是泛泛之辈,给了一个提醒,她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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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琼花宴。
设宴的地方是在大内皇城以北的琼池绿林之间,池面上冰雪初融,水光澹澹,林内群芳吐葩,人比花娇,争奇斗艳,是一副风景宜人的好景色。
张晚霁天不亮就起来了,吩咐烟罗与天香为自己好生梳洗打扮,搽了紫丁香头油,簪上了如意攒珠簪钗,换上了苍莨色薄纱齐胸襦裙,一切收拾停当之后,这才带着烟罗与银杏去琼花宴上。
路上正好遇上了一座华贵的轿辇,烟罗低声告诉张晚霁是:“是衡阳宫的贵人。”
精细华美的车帘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挽起,帘后是一张姣美婉约的娇靥,娇若芙蕖,涟涟动人。
不用细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位文贵妃了。
张晚霁款款行了一礼:“文妃娘娘。”
文妃出身于将门世家,她的父兄皆有从龙之功,父亲是两朝元老,兄长是枢密院指挥使,世人称其文国舅,皇家禁卫军和御林军都是受他们统率,功勋如此煊赫,也勿怪文妃能承宠不衰。
偏偏文贵妃低调内敛,深居简出,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文妃并不知张晚霁所想,温然一笑:“好些时日没见着十三公主了,昨日去了一趟坤宁宫,也没见着,今日赶巧见着了,可得好好说说话,是也不是?”
文妃虽然在宫中并未拉帮结派,在张晚霁是重活过一世的,文妃明面上与皇后交好,但暗中却与温妃有所来往。
张晚霁前些时日得罪了温妃,文妃那里也肯定收到了风声,她焉会让自己好过?
文贵妃笑色温柔真诚,仪容行止完美无瑕,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张晚霁很清楚,文贵妃是想要试探自己。
前世的自己,在文贵妃眼中就是个笨蛋美人,极好拿捏。
此番若是婉拒,定是会让她生出疑绪。
张晚霁忽地心生一计,用软糯的声调说:“二皇兄可在马车上?”
文贵妃眸色闪烁了一下,道:“并不在,他并不与我们同道。”
张晚霁露出了遗憾的神态:“多谢娘娘好意,不过我想先去找皇兄,娘娘心意只好下次再领了。”
那张家泽当挡箭牌,果真好使,文贵妃的眸底的疑虑果真消散了几许,“家泽应是在琼林宴里,你先去罢,我后面再跟上。”
从文贵妃那里脱身,张晚霁一路通畅无阻地抵达了琼林宴。
士子贵女,游乎其间,氛围毫不热闹,不过,大家都是分席而坐,士子在西席,贵女在东席,中间隔着数重帷帘。
张晚霁去往东席之时,就没再让侍婢跟着了,只不过,在廊道上,正好与宁国公主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张晚霁此行不过是想看一眼沈仲祁,但上苍似乎总不让她顺意。
宁国公主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两位贵女,左边身穿鹅黄色的女郎道:“我当是什么人,能与先锋将军作配,喲,原来是一只不要脸的狐狸精。”
右边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