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过程,行云流水,但她始终不曾说话。
沈仲祁嗅出了一丝端倪,缓缓睁开眼。
甫一睁眸,就看到了女郎委屈巴拉的面容。
她埋着螓首,狭长纤细的眸睑低低垂着,黑湛湛的眸瞳蘸染着剔透的水雾,嫣红的檀唇轻轻抿着。
看起来有一些委屈。
他一时摸不准她的情绪了,道:“为何又哭了?”
张晚霁仍旧垂着螓首,默默地替他处理伤口,并不说话。
沈仲祁凝了凝眉心,捻起女郎的下颔,让她的视线与他的视线平行。
两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地对契上了,俨如静水遇上深潭,击打出了一星半点的水花。
沈仲祁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态度又软了下来,道:“我方才语气严厉了些,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他主动服软,张晚霁适才吸了吸鼻子,说:“你方才凶我了。”
她说话的时候,动作未停。
沈仲祁失笑,道:“我凶你什么了。”
张晚霁抬起眸,看了他一眼,复又垂落下来,道:“你说我不用关心你疼不疼的问题。”
——原来是这句。
沈仲祁寥寥然地扯了扯唇角,道:“原来是这句话,凶到殿下了。”
说着,拇指很轻很轻地刮蹭了一下她濡湿的眸眶,道:“我讲话一般是这样的,平素在军营之中,对下属习惯发号施令,与你相处之时,多少也会受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
顿了一顿,缓声说道:“到底还是凶到你了,不好意思。”
张晚霁偏过螓首,没有看着他,缓了一会儿情绪,复又转回来,道:“其实我没有事的,恰恰相反地是,我还要谢谢你,此番救我一命,让我从狼群和暗箭之中脱身,我也很愧怍,若是我没有执意跟着你,你也不用遭刺劫难……”
张晚霁正要继续往下说,嘴唇却被一根薄凉的手指轻轻抵住。
“没必要自咎。”沈仲祁看着她说,眸瞳黯沉,嗓音俨如磨砂一般,静静碾磨在她的心口上,道,“我护你周全,是我个人的职责和义务,是我应该做的,你不需要自责,今后也不需再说这样的话了。”
张晚霁眸睫之上蘸染着一丛清郁浓重的水汽,很轻很轻地「噢」了一声,道:“我是担心你啊。”
——但她似乎只会给他添乱。
每次总想着要做些什么,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所做之事,终究是牵累到他了,帮忙不成,反而还增加了他的负担。
这不是张晚霁想要看到的结果。
她已经重活了一世,汲取了前一世的经验,便是不希望重蹈覆辙。
她殷切地希望能够改变些什么。
但现实往往是欲速则不达,她越是急切,结果往往不得志。
就拿今次的夜袭来说,先有东山狼群,瘫倒在血泊之中的虎尸,最后是蛰藏在暗林之中的冷箭,这些都是经过筹谋与规划过的谋局,她已经猜到是张家泽的手笔,他想要致沈仲祁于死地。
她知晓这一切,想要竭尽全力去阻止这一切的生发,但是,在现实的情状之中,沈仲祁仍旧因为她而受伤了。
重活一世,她以为嫁给沈仲祁,就能规避一切风险。
父皇已经赐下她与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