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海风很是凌厉,但赵勇仍旧坚持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大海。只要一看到大海,他的心仿佛立刻就宽广起来。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从清河边上便上了他师傅这边派出来的大船,清河靠海这段还算很深,海船将将能进来。
赵勇并没有让全部人马都跟着他回辽东。郭家和被他俘虏的蒙古人以及搜集来的部分丁口,跟着他回辽东了,而他自己的骑兵,却是被他留下一千人,加上双马,驻扎在姜辉家左近的庄园里,领兵的是姜雷。
这样虽然他离开中原,但是他却在这里布下了棋子。山东益都府这边已然有了姜辉姜雷兄弟,密州那边有了李全兄弟,而河北易州那边还有张柔。这三点若是联在一起,那中间河北南边和山东大部则都是被赵勇划在了自己手心里。当然,现下只是谋划,还要等着大金彻底被蒙古人摧垮,同时也等着河北各处豪杰揭竿而起。这时日应该不长,赵勇估算着,等到来年,大概就应该差不多了。
蒙古人虽然不能一下子攻下中都,但他们四处劫掠以后,必会造成大金整个国家的战力下降,没了百姓,没了赋税,甚至连塞外的马场大金现下都丢了,以后他们和蒙古人的对阵,将会越来越不占便宜。而且这其中还有很多可变动因素,比如和女真人并不是一条心的那些各族雇佣军,以及最为主要的契丹人。当年大金入主中原,是契丹贵族们把他们自己的皇帝给卖了。现下蒙古人再度兵临中原。若是大金颓势,那些契丹贵族是不是会跟着再把大金给卖了。这都说不定。
总之虽然大金如同赵勇预料的那般被蒙古人打败了,但接下来的局势却是越发的诡异。赵勇要瞪起眼睛。抓住其中可能存在的机会,壮大自己。既然要争霸这天下,那便要谋划全局。
“主公,船上风大,还是下去吧,下边有火炉,能暖和一些。”赵勇站在甲板上沉思,却是没注意,郭德海来到他身边劝起他来。
郭德海在那日和他哥哥说完之后。便好似想通了什么,紧接着就来到赵勇的营帐中,对赵勇表示了臣服。并且和孟明姜雷一般,认赵勇为主公。
赵勇自然是投桃报李,除了加派人手去帮着这郭家兄弟接回自家老爹之外,还让这郭家兄弟重新领了属于他们的兵马。当然,一共加起来也才一千来人,且全是步卒。这个作态,倒是显示出了赵勇的用人不疑。
待郭德海看到清河上那巨大的海船后。他彻底的被征服了。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大金现下的海面上,没有这般大的战船,便是大宋那边。他也没听说有这般大的战船。和姜雷一样,他也因为这大船而死心塌地的跟随赵勇了。其实他并不知道,这大船并不属于赵勇的。而是赵勇师傅的。当然,后来他是知道了。但仔细一分析后,他就觉着当初的决定还是对的。这是后话。
投效赵勇,郭德海便把自己在山东的家人也一并带走,跟着赵勇乘坐这大船,往辽东而去。从山东益都府地界的海边往辽东复州那边去,坐着他师傅麾下这大海船,根本用不上一天。等到赵勇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天才将将黑。
码头左近人山人海,从船上卸下的战利品,还有押解来的丁口,粮草等等,码头上,叶赫连安早就接到信来这里等着了。赵勇等人坐船并非在复州附近的港口靠岸,而是在复州南头,也就是过去那都里镇的所在。此时这里已然被赵勇改成狮子口了。这狮子口却是一个天然的良港,现下他师傅的大船在这里免费停靠,当然,这也是赵勇和他师傅那边签下的协议。
“主公,你可回来了,辽东这边也出大事了。”叶赫连安明显的消瘦了许多。他一个曾经的部落头人,现下让他做着文治的活儿,明显的是难为他了,而且他还做着密探的事,大事小事,在赵勇走后,都要他拿主意,赵勇给了他决断权。这放权对赵勇来说,倒是轻松,可是对于这位叶赫连安来说,那就是重担在身了。
这些日子,他一面要忙活接收从中原运过来的丁口,一边要安置好这些人。虽然赵勇临走之前就已经和他谋划好了,但事情一旦真正的做起来,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出现的,不是他们可以完全预计到的。叶赫连安这些日子着实费了一番脑筋。
“嗯,先不着急,回去再说。”
“主公,完颜子渊大人现下并不在盖州,而是去了东京辽阳府了。”
“哦。他怎么去了那边?”
“大金皇帝之前不是怕契丹人造反吗,所以在这辽东之地为了防着契丹人,要求两户女真人夹着一户契丹人那般过活。蒙古人一打过来,无论是上京路还是东经路,军兵都是南下去勤王了,主公不也是跟着勤王了吗。可是就在大金各路兵马入关勤王的时候,契丹人的一个部众,此时却是带着人反了。不过他们离着咱们还挺远,消息刚刚传回来不长时间,主公你让小的派到北边的人先把消息送过来了,小的当时就想派人过海联络主公,可是紧接着那完颜子渊大人就派人来说让主公您从复州以南各处抽调人马,去盖州卫进行协防。小的先应承下来了,同时按照主公你之前的吩咐,告诉那位完颜子渊大人,说是主公过段时日就会回来。现下主公你总算回来了,在下也好把这些事情交代清楚了。”
“呵呵,看来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别着急,叶赫连安,以后我会让人从你手里接手一些事情的,你也不是铁打的,做了这么多,总是会感到累的。行了,外边天冷,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咱们到屋子里细说。”
港口左近就有办事的公房,赵勇领着一众人等就进了这公房,待到再次出来,已然是第二天天亮了。不过赵勇等人并未在这公房里继续待下去,而是马上有兵士牵马过来,众人都是飞身上马,然后快速的向着北边而去。
…………
十二月十三,中都城外。
一个蒙古士卒浑身是血的冲进成吉思汗的大帐,守卫的护卫并没有拦着他,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探马,有紧急军情要禀报。
“大汗,我们败了,金人城中尽是拴马桩,我等战马虽然冲入城中,但难以驰骋。而且城内街道狭窄,金人纵火焚烧后,房屋都被烧倒了,把我们的人马挤在了很窄的一处,我们不得不下马步战。金人步战人数比我们多,将士们用的角弓又不及金人的长弓,所以我们死伤颇多。”
那报信的士卒刚说完后,就趴到在地上,左右马上上去扶他。一看才知道,身上多处都在流血,于是赶紧拖下去救治,至于能不能救活,那就两说了。
成吉思汗坐在上首位置上,他的几个儿子都在他身边。便是那主张进攻的大儿子术赤也在那里,只不过他现下却是不再喊着要进攻中都城了。
“哎,看来大金气数还未尽,我们有些操之过急了。行了,让将士们撤出来吧,金人现下正四处汇聚兵马,我们若是久攻不下,则军心必乱。金人若是乘此机会,围我们于这中都左近,那之前的胜利就有些失色了。木华黎,传令,让各部人马分批北撤,撤退之前,最好能诱出金人城中兵马,能吞掉一些是一些。这中都左近,尽可劫掠。”
“是!”木华黎领命而去。
“哲别,你领本部兵马,先行北撤,到桓州后,再进击金国东京路。辽东乃是金人根本,若是那里不受破坏,那咱们这次虽然大胜,但金人以后还会缓过来。”
“是!”哲别听令后也领命而去。
“术赤,现下你还想着进攻这中都城吗?记住了,打仗要时刻想着别赔本。若是现下咱们还在这里硬磕金人,那可就吃大亏了。”
术赤在一旁很是乖巧的听着铁木真的教导,不住的点头。而他身边的其他三个兄弟,此时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他们并没有因为平素瞧不起术赤,而在此时落井下石。他们知道,父汗此时并非对术赤一个人在说话,而是在对他们这些兄弟一起说。何况,此时若是表露出鄙夷的颜色,那铁定会在父汗心中留下坏印象。所以他们都是很认真的在听成吉思汗的教诲,而没有讥笑术赤。
此时,站在靠近门口处的一个老将却是皱紧了眉头,也在思索着一些事情。这人便是郭宝玉,几天前,他已然知道了自家儿子的遭遇。此时他却是在感叹那位未曾谋面的少年将领的猜测。蒙古人果然不善攻城,真的是要北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