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耀强怔怔看着温贤,一时间竟愕然说不出话来。
温贤闭了闭眼,痛心疾首道:“这次南满铁路的事,并非他不肯告诉您,而是他怕告诉您了,您会更加觉得他没用,连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他是不想让您失望,他想做好哪怕一件事,让您这位父亲多少能看他一眼就行,仅此而已。”
苏耀强看着温贤,眼底还是有几分不信,却也多了几分晦涩。
“你什么都不懂,”苏耀强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胡言乱语?温贤,你不想要你这条命了是吗?”
“我当然想活,世人常有将生死挂在嘴边,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可又有几人是真的想死呢?我不光想活着,我还想跟远之一起长命百岁,可即便我再重活一世,我还是不明白,远之到底做错了什么?惹来您如此的厌恶?”
苏耀强微怔,不禁细想,是啊,苏远之到底做错了什么?即便他真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也是他母亲犯下的业障,与他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还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吗?迄今为止说到过分,苏远之唯一做的最过分的事情,就是当初差点杀了蒋玉梅,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了蒋玉梅没少打骂苏远之,甚至很可能一开始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他也能将苏远之打的半死不活。
可苏远之从来没有还手过,以前不知道,以为他是没有那个能力,可新兵营里,苏耀强亲眼见过苏远之的身手,就连苏耀强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赢得了他,可苏远之即便被自己打的血肉模煳、皮开肉绽,他也未曾对自己动过手,因为在他心中,自己毕竟是他的父亲。
兴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苏耀强的心也不似以前那么坚硬如铁了,被温贤几句话一说,竟还真生出几丝愧疚感出来。
温贤再接再厉:“大帅,远之也并非不告诉您,只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如今正是国家危难之际,这个时候,他又怎么能找您借钱呢?唯一的办法,只有找杨开水,杨开水您是知道的,但凡跟您沾上边,他的态度都十分决绝,所以远之并没能顺利从杨开水那借到钱。”
“他不借?他凭什么不借?自己的外孙借钱他竟然也不肯借?难道还等着带着这万贯家财进棺材,他才肯罢休?”苏耀强一下子怒了起来,这下倒有几分为人父的样子了。
温贤道:“您和杨开水之间的恩怨我不知情,只是看着远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痛苦模样,我实在没办法不心疼他,所以我去找杨开水借了钱,给远之买铁路,可杨开水也因此提出了条件,不准我将钱转借给其他任何人,否则就要双倍奉还。”
“不过大帅您放心,我与远之本就夫夫同心,我的就是他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堵住杨开水的嘴,如果这样您还不满,那就只能等着看远之因为赔不起钱而不得不将铁路让出,转交给杨开水,到那时,恐怕您才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耀强亲了亲嗓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贤从书房出来,李宏一直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立马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只见温贤常常吐了一口气,嘀嘀咕咕说了一句:“奥斯卡欠我一个小金人,就我这演技……绝了!”
李宏蹙眉:“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该不会被吓傻了吧?”
温贤摆手:“没有没有,李叔,我就是……佩服一下自己。”
李宏有些无语,最终选择直接跳过这个问题:“远之那边呢?囚禁解除了吗?”
温贤故意板着一张脸,默默朝李宏做了一个“搞定”的手势。
第289章
苏远之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段时间他大多数时间不是在看书,就是独自坐在窗前闭目不理人,他几乎不出房门,即便苏耀强的要求只是不让他出苏公馆,但于他而言,只要在苏公馆内,任何一个地方都并无不同。
房门被推开,苏远之习以为然的以为是下人过来送碗饭,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借着他以前在苏公馆的“好名声”,下人们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忌惮,也不敢跟他说什么,一半把吃的放下,便立马退出去,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可今日不知是谁有了熊心豹子胆,进来好一会儿都没离开,苏远之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没在该停的地方停下,反而一步步朝自己越走越近,眼看就要越界,苏远之豁然睁开眼,冷冽的目光朝半个人已经绕过书桌的“下人”道:“谁让你——”
话未说完,苏远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靠着桌角朝他轻笑的温贤,一时间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想来他们自从确定关系以后,就时常分离,上次是四个月,这次是近一个月,再下次还又不知道要多久,这种滋味跟以前等待见杨画时的感觉完全不同,煎熬的同时,还有丝丝缕缕的甜蜜时常流露,让煎熬变得更加煎熬的同时,却又让人觉得充满期待和希望。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形容,若不是亲身经历过,光靠言语根本无法体会,而苏远之看似薄情寡淡,实则一腔的真情实感全给了温贤,可以说,他此刻的感知比任何人都要浓烈。
温贤也难得看到苏远之呆愣的模样,觉得又可爱又好玩,忍不住扑哧一乐道:“干嘛?见到老公高兴傻了吧?啧啧,瞧你这副求我疼爱的模样,来,让老公好好抱抱你这个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