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娘是宋简心?”千娆又问。
“你和她长得很像。”他说。
千娆扯开嘴角虚弱地一笑,她娘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没有什么赞美比说她长得像娘更教她高兴的了。“我好累,”她说,“腿上越来越痛,好像毒在漫上来一样——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说,“睡一会儿罢。”
“你要保证不会趁我睡着把我送回庄子去,我才敢睡。”
“好,”他说,“我保证。”
千娆乏得厉害,很快就沉沉昏睡过去。
昏睡中,千娆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乌漆墨黑的鬼屋,好黑呀,太黑了,浓重的黑暗好像由无数个鬼影重叠而成,这些鬼影四面八方地朝她压过来,压得她喘不了气。她只能向着屋里唯一的一个窗户寻求慰藉,那个窗户透进来晦暗的月光。但她知道窗外便是一片阴森坟场,幽绿色的鬼火果然而又不期然地倏忽一闪。
千娆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明亮房间使她长长松出一口气。她试着坐起身,惊喜地发现蛇毒引起的疲软已离她而去。她掀开被子,发现受伤的小腿敷满了捣碎的药草,也不似先前那般灼痛了。
看来我不会被毒死了。她欣喜万分地想。
门“吱呀”一声开了,少年走进房来,见她醒了,微微一怔。他的面容显出些微疲惫,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也布着淡淡的血丝。他倒了一杯水,递到千娆面前。
千娆接过,一饮而尽,问:“有吃的吗?”少年又拿来白粥。
千娆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粥,一边瞟着眼珠子偷看他:啧啧,生得可真好啊,那么俊朗的五官,那么英拔的身材,连手指都那么修长劲健,这么漂亮的人究竟是谁呢?我怎么就不知道谷里还有这样的人呢?
一碗粥一会会儿吃完,千娆将空碗伸到他面前,问:“还有吗?”
“待会儿吧,”他说,“你太久没吃东西,别一下子吃太多。”
千娆好生失望,却又不好意思硬讨,恋恋不舍地咬着勺子,问:“有多久?”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他说。
“一天一夜?”千娆一惊,“我娘有派人来找过我吗?”
他点点头:“来人非常着急。”
“管他着急不着急,”千娆忍不住高声,“我还着急呢!你有没有把我供出来?”
他摇摇头。
千娆松出一口气,说:“还算你讲点信用。”说完,又觉得这样跟救命恩人说话不太妥当,便又陪笑脸说:“你不知道,说我娘对我不怎么样吧,但她非常看不得我皮肉受伤,你在我腿上割出那么大的口子,她若发现了,肯定大发雷霆,那我就完啦。本来我哥或许还能保我,可他前阵子又出谷去了,也不知哪天得回,我若此时回庄,那真是凶多吉少。不过你也不用内疚,看在你替我解毒的份上,我不怪你便是。”
少年疲惫地以手支额,无言以对。
“你也是厉害,竟然能把我救活。”死里逃生带来的兴奋使千娆滔滔不绝,“我听说过谷里人被过山峰咬到的事情,楚楚的爹就被过山峰咬了,那过山峰一下子从草丛里蹿起来,咬在他耳朵上你猜得到吗?他马上把自己的耳朵割了下来,你敢想吗?然后,他马上回来服王蛇丹,可是还是迟了,王蛇丹还没起效,他就毒发死了。楚婶,也就是楚楚的娘就成了寡妇,就又回到我娘身边听差去了。搞得我每和楚楚在一块儿就不自在,我怕我一不小心得罪她呀,万一得罪了她,她到她娘面前告状去,她娘再到我娘面前说我坏话,那不就糟了嘛。
“还有一次,西庄的丁叔被咬了胳膊,他是赶紧服了王蛇丹又由谷里内力最好的几个人护持了整整一夜,这才捡回一条命。如此看来,我也是命大。当然喽,主要还是你的功劳。”千娆说到这儿,看他面容疲惫,心想: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