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说得极对,县主府绝非是为了一个庚字才定下沈延娶她。这背后的隐秘,尚不得而知。她对韦不琛已经没有了那种深切的恨意。
旋即,又说道:“我已不在意此事。也请韦指挥使莫要再为此事神伤。”
她说得太随意,仿佛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忿忿不甘地扣住她的脖子,将她带向自己。那樱红的唇就在眼前,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占有。
崔礼礼毫无退缩之意,只平静地开口道:“韦指挥使,这是尼姑庵。你背后还有一个佛字。”
他眼神晦暗,带着强烈的叛逆:“我一个绣使,除了圣人,百无禁忌。”
说完他又覆了下来,崔礼礼一偏头:“我有禁忌。”
“你禁忌?”韦不琛冷笑着,“你有禁忌怎会出去鬼混一夜?”
“我的禁忌是不碰未经人事的男人。”
崔礼礼刻意笑得很放肆,手还顺势摸上他的腰,一点点地检验着他的身体是否能让她满意:
“你的身子摸着倒也不错,只不过,瞧你这模样,应该是没碰过女人吧?你这样的男人太无趣,取悦不了我。要不,你先去九春楼练练?”
那手像是一条有毒的蛇,所过之处,尽皆着了火。
韦不琛身体一僵,猛地推开她,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锦盒,重重地放在桌上,夺门而出。
——
宗顺帝最近有些恼火。
樊城那边一而再再而三地告急,兵部一再催着出兵,他以严冬为由按着不让出。这个冬天,总得熬过去。
他一边封锁了樊城进京的道路,一边腾出精力来筹措军饷。军饷还差了一些,户部这几日的上书,都是查缗,再查缗,这样查下去,只怕民意要反。
可陵寝正修到关键之时,也是用银子的时候,内承运库是早就没有银子了。这就少不得要动那些私人“银袋子”。现在又不是动私人银袋子的时候,户部那些人鼻子比狗都灵,若有银钱进了内承运库,肯定会追问。
这两日,谌离使臣刚刚进京,按照过去的惯例,接见、宴请、赠礼、送行,这一套仪制下来,要十几日。昌宁宫那头的事进行了一半,又不得不停下来。若使臣逢国丧,来来去去的事更多,只能忍下来。
毕竟再过半个月就该过年了。还是让百姓过好这个年吧。待开了春,百废待兴。得先废才能兴。
“圣人,”常侍走进来,见他正捏着额头两侧,犹豫了片刻又道,“圣人,刑部袁大人和兵部谢大人来了。”
宗顺帝放下手:“宣。”
袁欣杰和谢敬才是先帝留下给宗顺帝的内臣。宗顺帝继位后,将二人各自放在了刑部任刑部郎中和兵部的驾部郎中。
每次查抄重要官员之后,宗顺帝都会宣这二人单独说说话。
待二人进了殿,常侍退了出去,将门紧紧关上。
袁、谢二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密会。
他俩各拿着几个账簿和一把算盘。坐在宗顺帝面前,开始一笔一笔地对账。
前些日子查抄了宣平侯府。这是圣人继位以来查抄的第一个勋贵。毕竟都三代以上了,查抄一下,也好腾腾位置。
“现银加上银票,以及地契、房契加在一起,不过十二万两。”袁欣杰不敢大声说话,宣平侯府的家产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多。“其中两万两,臣已交了户部,剩下的十万两”
谢敬才接过话头:“剩下的十万两,前些日子,臣已用自己的名义,转进了崔家的铺子。”
宗顺帝十分不悦。
芮国一年军费少说也要百万之数,如今只有十二万两,哪里够用?
这么点家底,越想越匪夷所思,难道都是用来吸食底耶散了吗?
“袁卿,你有何建言?”
“启禀圣人,”袁欣杰道,“臣以为,如今底耶散之事既然已经被闹出来,断在宣平侯处的意义并不大。”
宗顺帝眯着眼:“继续说。”
“这事终将会跳出来。不如直接抄了扈——”
“不可!”谢敬才道,“燕王势大,要徐徐图之。如今军饷迫在眉睫,最快的法子,还是将崔家抄了。”
毕竟当年,圣人选崔家时,就看重了他的商户身份。
最容易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