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皇城在望。
在距离长安城东门三十里外,皇太子李治在临时搭建的凉亭里饮茶静候。
在他的对面,大司农卿王正瑞躬身而坐,目光时不时地往东边瞟上一眼,心急难耐。
两日前,王正瑞就得了消息,连忙从赶往黔州的半路匆匆返回,原以为晋阳公主一行五日就能回返,不想这都过了八日却还未见人影。
今日得了确切的消息,说是下午时分应该能到,具体哪个时辰并不能确定。所以,在太子请示想要亲自出城迎接晋阳公主车驾的时候,王正瑞也忍不住要过来凑个热闹,他实在是等不急了,玉米还有土豆的种子,他早已是望眼欲穿。
“王大人,稍安勿躁!”李治亲手沏了一杯茶,缓缓推到王正瑞的身前,淡声道:“这一路有卢国公还有一千玄甲军的守护,那两样奇物跑不了,想来很快就要到了。”
王正瑞躬身道谢,双手轻扶茶杯做了一个接的动作,听到李治的话,老头儿恭声道:“太子殿下说得极是,只是微臣只要一想到土豆与玉米那两样可以亩产十五石甚至二十五石的神物,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老爷子一直都处在极为亢奋的状态,隔几秒钟就会往东边的官道上瞄上两眼,很是心不在焉。
李治倒是很理解王正瑞现在的心情,农为国本,而粮食的产量又是农之根本,王正瑞身为大唐的大司农卿,对这些东西远比他人更为敏感。
事实上,不止是王正瑞,宫里的皇帝,三省六部的那些大员,哪一个不激动不躁动?大家都在盼着这些种子的到来,都在期盼着这些种子真的能够创造出一些奇迹出来。
“王大人忧国忧民之心,寡人感同身受。”李治道:“只是,这世上真会有如此高产的家物么?奏报上说这些种子是李丰从极西之地寻来,这些天寡人也找人去打听过一些消息,哪怕是一些从西域过来的胡人,也不曾听闻过有这两种神物的消息。”
王正瑞点头道:“微臣也是一样,在此之前亦从未听闻过。不过,没听过没见过,并不能直接否认它就不存在。只要种子是真的,产量也是真的,其实微臣并不在意它们到底是从哪来的,那跟微臣都没有关系,微臣只关心它们到底能不能吃,是不是真的高产。”
只要它实用,谁会真的去在意它的来处?
“涪川来的奏报上说,不管是土豆还是玉米,春秋皆能种,一年两熟也无不可。可惜现在已入九月,天气渐寒,已然错过了耕种的时节,便是有种子运来,也只能等到明年开春再行试种。”
王正瑞轻声感叹:“真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儿,能让微臣尽早地验证并培育出更多的种子出来。”
人还未到,王正瑞都已经在考虑来年的打算与安排了。
李治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瞟向了东边的官道。
王正瑞急不可耐地想要验证土豆与玉米的产量,他能理解。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李丰这个人,所以才忍不住想要过来看看。
“土豆与玉米的事情应该不是虚构,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这种事情跟父皇开玩笑。”李治放下茶杯,抬头向王正瑞看来:“王大人,待验证之后,结果一如所愿,你觉得将这些种子带回来的那个李丰,该做何奖赏?”
王正瑞毫不犹豫道:“任何奖赏都不为过,哪怕是直接将其封为国公,微臣也不会觉得过份。”
李治哑然失笑。
这老爷子已然狂热得有点儿过了头了,国公的爵位何其珍贵,岂是什么人都能封赏的?
不可否认,进献土豆与玉米这两样神物的功劳确实不小,从长远来看,也确实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国公的功劳,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直接赐给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平民一个公爵的封号,他能受得起吗?朝中的其他臣子会不会心有异议?
“不过,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可能啊……”李治心思一动,面上的笑意渐敛,“要知道,那个李丰可不似他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说不定父皇还真会借题发挥,为他谋取一场大大的富贵……”
别人不知道李丰的真实身份,但是李治却早已从他的舅舅长孙无忌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他的父皇为了保全废太子,真可谓是费尽的心力,甚至不惜让废太子假死,又为他谋得了一个新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