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nele女士明显被取悦到了,严肃的表情又松泛了一些,笑意也更加温和。“人类都爱光芒四射的东西,可这个山区中学看起来一点也不光芒四射,它简朴清贫,其貌不扬,但学校里孩子们的心灵和思想都是光芒四射的。”nele女士点了点头,对林亟书的话表示了同意,又请她仔细介绍了一下书店,走的时候还买了不少书和周边。等她离开后,与书行的员工们激动地聚到了二楼,虽说大家也不能确定通过了这次调查,但是看刚才nele女士的态度,大家的心态都稳了不少。“林姐,原来你那时候临时加入送书的队伍,就是为了这个啊。”“其实也不是,那时候还不知道调查的事情,只是想着应该把公益的内容记录下来,展示出来,这样更有利于后面的项目展开。”这回,林亟书在心里把恋爱脑这三个字狠狠擦去。她才不是恋爱脑,虽然她承认自己当时逃跑和言文作有脱不了的干系,但主要还是为了工作。“大家这几天辛苦了,希望我们很快就能等到好消息。”林亟书被围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林姐,你居然连德语都会,刚才nele女士说话的时候真的吓死我了。”李晗夸张地夸赞着林亟书,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害她更不好意思了。“都是一起努力的结果,大家都去忙吧别在这里围着啦。”林亟书匆匆打发了大家,差点忘了一边还晾着一个言文作,他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人群一散就靠了过来。“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德语。”“就会一点点,有好几种语言我都能简单交流和阅读。”“能交流阅读就已经很厉害了,怎么学了这么多语言啊?”“为了读那些外国著作的原文。我总觉得读原文才能真正理解作者的意图,语言本身就是一种文化,翻译是经过了加工和过滤的,多少都带着翻译本人的色彩,可能会影响原文所表达的东西。”“你这么一说也是。”林亟书看着言文作的眼睛,决定把刚才给nele女士的暗示再用一遍。“翻译有可能绕弯子,有时候会误导读者,不如作者的原文,直截了当地向读者传递自己的意图,才能拉近和读者的距离。”她不动声色地点着言文作,他那些弯弯绕绕带来的负面影响大于正面影响,要是想让她这个读者理解他,靠近他,那就不要再绕弯子。虽然她本人也是内耗选手,九曲心肠,但她的内耗并没有直接作用到言文作身上,所以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戳向他。“我明白了。”言文作牵起她的手,有意在她左手空空的无名指上摩挲了一下,他的暗示向来是肢体的,而不是语言的。林亟书心下了然,其实她也正好想把戒指要回来。工作上的危机处理完了,可是还有卢年占这条疯狗在她身后苟延残喘,虎视眈眈,既然言文作已经开诚布公,那她也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言先生,我想把戒指要回来。”“真的吗?”言文作喜出望外,然后像变魔术似的立刻把戒指拿了出来,动作快到林亟书根本没看清他从哪里掏出来的。“嗯。”她缓缓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要再考虑久一些。”言文作拿着戒指就要往林亟书无名指上套,可她却将手掌翻了过来,手心朝上。“言先生,我只是说我想把戒指要回来,并没说要戴回去。”言文作是理亏的一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戒指放在了林亟书手心里。“不戴的话,那……你要戒指做什么,不会拿去丢了吧。”林亟书看着那枚戒指,欣赏着那迷人的溢彩,“我要它,是因为我要把卢年占敲诈的钱拿回来。”:绿茶速成教程那枚被要回来的戒指还是戴上了t?,只不过林亟书把它戴在了中指上。别误会,她并没有对言文作竖中指的意思,她只是从他这个老师这里学习,并学以致用。距离她说要把卢年占敲诈的钱要回来已经过了好几天,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每天用手机的时间长了一倍不止。就好比现在,她正一边咬着筷子,一边用左手飞快在输入框里打字,完全不管对面言文作的眼神。他正在手机和戒指上来回瞟着,明显心不在焉。“亟书,吃饭的时候不要玩手机。”言文作拿出了家长的派头。“没玩,我在和一个重要的人联系。”林亟书一脸无辜,像一个被家长冤枉的孩子。“谁?没出什么事吧?”“卢年占。我不是说要把被他敲诈的钱要回来吗?”“亟书,这不公平,你不准我再和他联系,却当着我的面和他聊得火热吗?”家长变得比孩子更无辜。不公平,林亟书终于从言文作这里听到了这三个字。不公平,可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公平过呢?只是从前都是他用更多砝码压她一头,现在她不过是稍微添了点重量而已。就这一点重量,都还得感谢她看的那些教程。从言文作向她认错那天开始,她就把所有取悦金主的教程挪出了收藏夹,然后加入了更多“绿茶”速成教程。绿茶这个词在林亟书这里是个中性词,她将它解释为能巧用心计达到目的还能全身而退的人。比如言文作,他之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绿茶,他用疑问和谎言引她入局,还让她沉醉于他,林亟书觉得自己能从这教程中学到许多。此时此刻,她使用的是教程中的第一个关键手法——在明知能让对方吃味时扮天真无辜。“言先生联系卢年占的时候瞒着我,我现在没有瞒着你,怎么能说不公平呢?”林亟书那双冷淡的眼睛泛着水光,小巧的薄唇抿着,委屈溢于言表。面对更委屈的林亟书,言文作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舀了一碗汤递过去。“……我是觉得卢年占太狡猾了,怕你不好对付,那钱也不多,不是非得要回来,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言先生不要担心,你能对付他,我也可以的。那钱是言先生给我的,我看重的不是那个数目,是你。”言文作的表情一下变得非常精彩,林亟书喝了一口汤,细细品味他的神态。他眼睛里是对她看重他的惊喜,眉毛上是对卢年占的不满,还有嘴唇,嘴唇上则是对她把戒指戴在中指上的困惑纠结。“你准备怎么做?”“还没完全计划好。”林亟书将鱼肉里的骨刺挑了出来,把净肉和汤一起乘到碗中,递给了言文作,“先钓钓鱼,等钓到了,言先生自然就能喝到鱼汤。”钓鱼的最高境界就是学习姜太公,林亟书确实也是这么做的,既然梁姿其和卢年占都说她是个妖女,那妖女的钓竿当然会有愿者上钩的魔力。在收到项目通过审查的消息后,林亟书彻底放下了心来,随即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将钓竿甩了出去。她第一次主动拨通了梁姿其的电话,“姿其,我未婚夫说要请你和你男朋友吃饭,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呢?”“哟,稀奇啊,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怎么突然要请吃饭啊?”“上次你们请了我吃饭嘛。”林亟书说得很轻巧,完全掩盖了上次是她自己结的账这一事实,“还有就是最近书店忙完了一个大项目,他说叫你们出来一起庆祝一下。”“行啊,正好也见见你那个神秘的未婚夫。去哪儿吃?”“文馆三楼的明屋,我们订了周五晚上七点。”“好,我们肯定去。”梁姿其那边开的扩音,卢年占听到了电话的全部内容,他盯着她难看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了,上次吃饭你不是装得挺好的吗,这回挂不住脸了?”“我就应该在知道你前妻是她的时候和你分手。”梁姿其把手机摔到卢年占身上,神色恢复如常,把卢年占都看愣了,这个女人从某种程度上和林亟书还挺像,都一样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