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四世三公,族中更是人才辈出,入则为将,出则为相。
晋陵甫一出生便是正宫嫡出,是满宫室中最为尊贵的公主。那时的她天真无忧,鲜活恣意,与如今简直判若两人。
太后其实心中也清楚,总归是这些年过得不如意,才会成了如今这番清冷的模样。
不过如今这些年都过去了,说这些不愉快的又有何必要。
太后道:“这般大的年纪身边没个王妃总归是不像样的,传出去平白叫人看笑话。这燕王妃身份必不能低,只是如今皇室也没合适人选,你这个母亲又不上心,那便叫哀家这个做外祖的从贵女中挑一个上等的。”
昌宁必然是上不了台面,若是非要赐婚,那究竟是联姻还是结仇都不得而知,另外,宫里真正合适的公主只一个浔阳了。
母家无人,好拿捏。
奈何浔阳公主性子温吞,便真是舔着脸强行赐婚,一个立不起来的公主送去了燕王府,只怕也没什么用。
太后到底是真心疼爱郗珣这个外孙的,总想给他选一个合适的能真心待他的姑娘。
郗珣看似温和,实则沉闷清冷,真不知该挑一个怎样的小娘子才能与之相配,才能将日子过出情分来。。。。。。
“还有那安乐,那孩子嘴甜的很,哀家是喜欢的紧,模样也是个上等的,嫁来皇室陪着哀家身边再合适不过。可哀家也是不忍,这宫里什么地方呐,当年我都吃了许多亏才立住的,安乐性子太过天真了些,只怕以后少不了要不如意的。。。。。。倒不如将她嫁给镜敛那个孩子,镜敛心思瞒不过哀家,那孩子对安乐绝对是有心的。”
太后说到此处,乐了起来。
太后的面容保养得当,眸子也不似一般老者浑浊不堪,依稀还能瞧见年轻时那个面容清秀乌发如云的齐家姑娘模样,老奶奶笑道:“方才你是没瞧见,安乐一门心思只顾着吃糖水,镜敛那孩子在一旁好几次想与她说话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模样,哈哈哈。。。。。。”
晋陵听着这一幕,清笑一声没搭话,她没觉得有几分好笑。
谁年轻时候不是这般?
她只恍惚回忆起幼时——
自己从未想过那些皇族女儿的使命有朝一日会落在她的肩头。前一刻母后才朝她笑说,她的婚事日后一定叫她自己做主,可转头,她的终生大事就被父皇一声不响的定下了。
郗崇彼时年岁不小,且身边早有妾氏数人,小公主并不愿意与他成婚。
可前朝决定的婚事,皇父都同意的婚事,她一人反对又有何用?
彼时的齐太后年轻威严,远不像如今这般仁慈和蔼,她隔着帘幔,指着外头那个模糊的人影对晋陵教导,“那便是你日后的丈夫,你嫁过去不得有半分蛮横,一言一行都代表这皇室的脸面,莫要给皇族蒙羞。”
无奈,晋陵只能哭着去求她的同胞兄长,还是太子的梁帝。
素来宠爱妹妹的太子一听,她要嫁去朔州嫁给燕王,竟是不顾她的哀哭,眉眼藏不住的振奋欢喜:“你必须嫁过去!燕王拥兵数十万,你嫁过去为兄的太子之位只会更稳,不然你若是不嫁,便宜了宜阳去嫁,日后燕王偏帮老十六该如何是好?!”
窗棱外投来夕阳,晋陵长公主冷淡一笑,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这个亲妹妹还不如半道子捡来的野丫头呢。
如今眼瞧着宫里又打算起珑月的婚事来,晋陵却也不会反对,她心中清楚,收养那小姑娘这些年为的就是这日。
一介身份不明的,总不是平白无故给了她这些年尊荣。
她当年本是打算将郗愫嫁入京城,怎知郗珣一声不响的给郗愫与谢家订了婚。
如今珑月的婚事当然不能继续胡闹下去。
晋陵又听太后说:“大相国寺求姻缘卜算子息来的准,你不妨将珣儿带过去给大师瞧瞧,卜算子息之事。若是大师说没到时候,那着急也无用。。。。。。”
这话倒是叫晋陵长公主起了几分兴致,“可是那了空大师?”
太后睨她一眼,“问什么你都不知,一说这些你倒是懂了?”
“女儿在朔州时便听过了空大师的名望。”
太后闻言便也由衷感叹道:“可不是么?算起来这了空大师也有七十好几了,这可是高寿,当年哀家还亲自跑了一趟大相国寺去给你皇兄算过。。。。。。如今想来啊,倒真是一点儿没差。。。。。。”
。。。
另一边——
郗珣带着珑月返回在宫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