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生病?除了阮嫔外,其他人也有类似状况吗?”楼雪色敏感地捕捉到疑点,抓住那小宫女急声问道。
小宫女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脸色一下苍白许多,马上闭上嘴不肯再说话。
纪尘不得已只能用官威去吓她,说到要把她当陷害阮嫔的凶手抓走,这才逼得那小宫女哇地一声出来,所知全部道出。
原来出现这种状况的并不止阮嫔一人,还有伺候阮嫔的一大一小两个宫女,外加一只西疆进贡来的双花猫。
阮嫔在夜里突然发疯,大喊大叫不停,被惊醒赶去的宫女几乎都被她抓伤;半个时辰后,玉涟宫里专门照顾阮嫔的两个宫女也出现同样状况,像是被阮嫔传染了一般。
到此时,已经有人猜测玉涟宫是不是闹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三个人中邪发疯;而在那之后不到半天时间,负责喂养双花猫的太监发现,那只猫竟然在笼子里活活撞死。
自此,玉涟宫闹鬼的传言一发不可收拾。
“也就是说,出现异状的不止阮嫔,而范围限定在玉涟宫内,有人发作,有人没事,对吗?”楼雪色仿佛在混沌中看见一缕光明,语气坚定许多,“那两个宫女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阮嫔的境遇已经十分凄惨,那两个发疯的宫女比阮嫔还不如。
在出现异状后,那两个宫女被带到掖庭宫暗房里,每天只有一个馒头一碗水度日。其中一个宫女因为抓伤了来诊病的御医,被看管掖庭的太监活活打死;另一个忍饥挨饿在暗房中关了半个月,也已经是濒死边缘。
与阮嫔相同,楼雪色在仅剩的宫女身边并没有发现任何与阴邪有关的痕迹,总觉得比起妖邪作祟,这个案子更像出自人为。
“我也有考虑过这点,甚至让人把玉涟宫那几日剩的饭菜翻了出来逐个验毒,没有任何收获。”纪尘对中毒的推测表示否定。
不是中毒,也不是阴邪作怪,难道真的是巧到不能再巧同时发疯?
人还好解释,猫该怎么说?总不能也像人一样受了刺激失心疯吧?
楼雪色沉思许久,最后决定到玉涟宫再探查一圈,依旧由纪尘引路。
玉涟宫正宫住的是谨太妃,两侧偏房分别是阮嫔和襄嫔。平日里三餐饭菜以谨太妃屋中最为丰盛,减去六菜两汤后就是偏房二嫔的,阮嫔与襄嫔屋中饭菜相同,且和谨太妃那边都由膳房一同供应。
换句话说,如果是饭菜有问题,那么谨太妃和襄嫔也该中毒才对,而现在出问题的只有阮嫔那边。
阮嫔出事后,不需要再伺候主子的宫女太监们都被调派到其他宫中,只留下饲养太监和看守屋子的老宫女还在,楼雪色与二人分别交谈过,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线索。
在宫中忙碌一整天,临近傍晚时各宫开始排队到膳房取饭菜,纪尘担心楼雪色太过疲劳,劝说后决定暂时先回去。
年过半百的饲养太监腿脚不方便,行过礼后便自顾自去打理院中猫猫狗狗,提着盛满剩饭剩菜的木桶放在每一个笼子前食钵里。
楼雪色无意中看到,蓦地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回身观察。
“有什么问题吗?”纪尘也跟着她停住,困惑问道。
楼雪色指了指太监手中木桶,向纪尘使个眼色,而后走到饲养太监身边:“这些猫狗都是阮嫔养的?平日里是你负责饲弄?给它们的饭菜都从哪儿来?”
“娘娘最爱这些猫猫狗狗的,所以才把奴才要来专门伺候这些小毛祖宗。”老太监放下木桶,抹了把额上虚汗,“这些小祖宗可难伺候着呢,吃的比我们这些奴才还好。尤其是娘娘养的那只双花猫,普通饭菜根本不吃,也就从娘娘饭桌上下来的香物它才肯吃几口。”
“阮嫔娘娘出事那天,你也是用桌上饭菜喂它的?”楼雪色目光一亮。
“没有,毕竟是畜生,总不能跟主子吃的一样,那不是骂人吗?一般娘娘桌上剩下的菜都要先给屋里辈分高的宫女过二遍,之后我们这些下边的奴才捡底儿,若有剩余放到第二日,才给这些小毛祖宗们吃。”
楼雪色点点头,再看向纪尘时,眼中仿佛已有答案。
天色已晚,楼雪色的一些打算来不及安排,索性把事情暂时推到明天,趁着还没彻底黑天前与纪尘原路往宫外走。
行至一处小花园时,纪尘突然低低道了声“糟糕”,而后便沉默下去不再说话,脸上写满无奈。
楼雪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开口询问,冷不防前面传来一声娇叱:“纪尘!你不是说忙得没时间吗?怎么陪别人就有时间?你是不是又骗我?大骗子,就会骗女人!”
这里是皇宫,规矩最多最严格的地方,连嫔妃们都不敢大声说话,谁这么硬气张嘴就痛斥朝臣?
满腹惊疑在楼雪色脑子里打转,循声望去,前面树丛后转出一道亮色身影,一边喋喋不休说着,一边快速向二人走来。
“微臣给穆阳公主请安。”纪尘无奈,挤出一丝苦笑躬身行礼,脚尖悄悄踢了下楼雪色。
楼雪色会意,纵是有些不情愿,还是马马虎虎躬了躬身,算是给足那穆阳公主脸面。
“这是谁?后宫新来的嫔妃?还是下人?”穆阳公主挤了挤眉毛,轻蔑目光只在楼雪色身上停留片刻,很快又嘟起嘴专注于纪尘,“纪尘你个大骗子,天天找借口躲着我,我还以为我哪里惹到你了呢,原来你是把正经功夫都放在勾搭小妖女身上了!大骗子!大流氓!”
不着痕迹皱了皱眉,楼雪色挺直腰身打量面前趾高气扬的公主。
明眸皓齿,皮肤白皙,腮上上还微微带些婴儿肥,衬上健康的粉红面颊,给人一种机灵活泼的感觉;一身特制的窄袖桃红上襦,陪一袭垂到脚面的葱绿流仙裙,整个人透出春日般勃勃生机。
只不过,这位穆阳公主似乎性格不怎么好,瞥见楼雪色不卑不亢目光,脸色一沉,扬起手中竹棍就朝楼雪色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