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出来后,季时傿又去了太医院一趟,陈太医正在给她抓药,看到她来之后惊道:“将军怎么亲自来了啊,下官会差人将方子和药送到侯府的。”
“无妨,我反正一会儿要出宫,顺便带走罢了。”
“诶诶……也好、也好。”
闻言陈太医松了一口气,抹了抹汗继续称量药材。
季时傿张望了一圈四周,忽然出声道:“我听说陈太医为庆国公世子医治过,我想请问您,他中的毒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
“啊。”
陈太医手一抖,刚称好的药材撒了出来,“世子他……”
这这这好端端的西北统帅问庆国公府的眼盲世子干什么啊,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想到这儿蓦地一顿,差点忘了,季大帅与梁世子之间还有段打小的婚约。
只是因为前几年季大帅力挽狂澜西北困局,此后亦节节高升,而梁世子则仕途中断,碌碌无为,明眼人都觉得他们俩成不了了,渐渐的大家都忘了这件事,谁知道季时傿这个时候竟突然打听梁齐因的情况
陈太医定了定神,思索一番道:“梁世子中的是南疆奇毒,下官无能,只能想办法制止毒素蔓延,但却没有办法将它彻底根除。后来是国公府的舅爷去了泸州请来徐圣手,才救活了世子。”
季时傿道:“陈太医知道是什么毒吗?”
陈太医面露难色,羞愧道:“下官……才疏学浅,几十年来从未见过这样烈性的毒。”
“那症状是怎么样的?”
陈太医回想一番道:“手脚冰凉,脾虚肾热,肝火旺盛,而且……”
季时傿紧张道:“而且什么?”
“我见世子身上出现红斑,应该是血凝导致的。”
陈太医顿了顿道:“此毒短时间内便能扩散全身,导致血管闭塞,血液难以流通,如果不能根治,长此以往必定……”
陈太医抿了抿唇,不再往下讲。
季时傿愣了愣,怔道:“他的眼睛……”
“便是这毒的后遗症,血液不流通后会导致气虚脾弱,神经遭到压迫后五感下降,行动滞涩,严重的甚至五感尽失,全身瘫痪。”
陈太医叹了一声气,“不过还好世子医治及时,不会到那种地步。”
季时傿皱眉道:“可是……徐圣手不是已经将他体内的毒解了吗?为什么眼睛还会好不了?”
陈太医道:“徐圣手医治的过程下官略有耳闻,但下官觉得那不能称之为解毒。”
季时傿愣道:“什么意思?”
陈太医斟酌道:“说个不恰当的例子,就比如腌肉,佐料已经入味,哪怕反复清洗,也绝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模样,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残留。”
季时傿沉声道:“所以……想要根治,只能找到解药?”
陈太医点了点头,“没错。”
但话虽如此,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有解药,当初就用了。南疆沼气密布,蛇虫繁多,那里的人和毒物接触惯了,本就善毒,其诡异凶残又岂是中原人能琢磨得透的。
陈太医沉默不语,心里其实想说,梁世子的情况要是好好调理活到四五十不成问题,但要想着彻底根治,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季时傿神情凝重,眉心郁结,良久脸色才缓了缓,躬身道:“我明白了,多谢陈太医。”
陈太医惶恐地弯下腰,“将军太客气了。”
季时傿心绪不宁,连药包都忘了拿便转过身,等陈太医追上来时她才回过神。
陈太医将药方与打包好的药材递给她,见她神思恍惚,也叹声道:“要是徐圣手还在世便好了。”
季时傿脚下顿住,忽然出声询问道:“陈太医,徐圣手有后人吗?”
陈太医犹豫道:“这……自然是有的,徐圣手弟子众多,但最深得其传的其实是他的女儿,也就是大理寺卿温修宜温大人的夫人,不过温夫人自从嫁人后便再也没有行过医了。”
季时傿听后本打算这两天去温府拜访一趟,谁知陈太医又道:“如今温夫人是更加不可能出面的。”
季时傿一愣,“为什么?”
“因为她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温玉里小姐,昨夜病故了。温夫人伤心过度,不愿再见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