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既明一愣,“你说什么?”
“你也知道你是她亲哥,违背自己亲妹妹的意愿把她送入火坑,你这亲哥当得还真厉害!”
白既明抽了一口气,看向梁齐因,愕然道:“你们都知道了?”
梁齐因点点头,“嗯。”
“我说错了吗?她就是自私,任性!如果这样的丑事被外人知道……”
季时傿嗤笑道:“你说话还真有意思,你明明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却还要冠冕堂皇地说是为她好。做坏事的是你,受苦的是她,好处你占了,回头却要反咬一句是她自私,哈……谁稀罕这破国公夫人的名头,你那么喜欢,你嫁给梁弼去。”
白既明气急道:“你……”
“我什么?”
季时傿微笑道:“要我去同你说媒吗?”
白既明伸出去的手都在晃动,胸腔灼热得如同要喷火,可季时傿说得又是真的,每一个字眼都精准无比地把他这么多年暗埋在心底的羞愧感拉了出来,轻易地击溃了他为了掩藏这种情绪而筑起的厚重堡垒。
他以为只要他待在江南不回来,就可以逃避一辈子的,所以刻意忽视白风致的疏离与冷淡,不停地用她现在是国公夫人这件事来麻痹自己,我就是为你好啊,我把最好的选择递到了你面前。
可现在却被人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这张他自以为是的遮羞布。
半晌白既明才颓然地塌下肩膀,本就奔波数日未眠的脸愈发苍老难看,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岁,白既明靠着棺椁坐下,掩面埋下头。
好一会儿才哑声道:“小风去哪儿了?”
梁齐因道:“母亲没说。”
“小风从小没吃过苦,她跟谁走的,那人好吗?也不知道跟着他能不能过上好日子。”
季时傿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面上倒是没表露出什么。
“富贵与否,母亲都不会后悔,至少比行尸走肉地活在国公府要开心许多。”
“是吗。”
白既明苦笑了一下,抬头看向梁齐因道:“你母亲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白既明眼睛眨了眨,颤声道:“没说恨我?”
“没有。”
“什么都没有吗?”
梁齐因一字一顿,平声道:“舅舅,国公夫人已经死了,我母亲,也就是您的妹妹,死了,您明白了吗?”
“我……”
白既明仓惶地启唇,他忽然意识到他真的没有妹妹了,不对,或许二十二年前,他把那包罪恶的药粉倒进妹妹茶水里时,他就已经不配再做兄长。
白风致的离开,不是说原谅他,或是仍旧记恨他,而是直白又残酷地告诉他一个不可逆转的事实,他没有妹妹了,那个与他相依为命,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明艳灵动的妹妹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既明身形一晃,倏地扑到廊下台阶上,双膝重重砸向地面,先前陶叁已经驱赶了附近的下人,灵堂内静悄悄的,唯余烛火还在燃烧。
白既明涕泪交零,面向空荡无人烟的长廊,忽然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小风,哥哥错了,哥哥错了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