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逐渐激扬,鼓点不断加快,舞师们的舞姿大开大合,仿佛在演绎着什么振奋人心的战斗场景。就在这时,舞师后方突然冲上来两个衣着各异的人。为首的那个神情威严,手持一把重剑,剑花缭乱,灵气飞扬,将周围一个黑衣人打得节节败退。围观群众恍然大悟,这幅场景正是沧玉楼掌门程问水的成名之战——夜剿飞花。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人间有一贼人名叫飞花,半月内连盗十二座城池的镇城宝物,却无一人窥见他的踪迹。面对贼人的挑衅,人间已无法解决这件事情,最后只能求助于修真界。于是说不上是运气居多还是实力居多,恰好让下山游历的程问水碰见了飞花,几番较量之后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合体中阶的修士,二人畅快淋漓地打了一场,最后程问水凭借一把重剑成功取了对方的项上人头。此事在人家引起极大轰动,程问水因此威望大增,连带着在修真界的名声也水涨船高。而在这水墨舞中扮演程问水的,恰好就是沧玉楼二公子——程谦。林溯之轻声道:“为了讨他父亲欢心也是费心了。”但谢泊非神色莫名,他抬手在二人身边施加一道结界,然后道:“来的路上我观察过地形了,那天那跛脚人正是从程谦的庭院中走出来的。”林溯之拿着茶盏的手顿在了半空,若有所思道:“这沧玉楼也远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风平浪静啊。”不过最起码沧玉楼明面上没有任何不寻常,也没有任何过错,他们就算心有怀疑也无计可施。林溯之并不太在意这些,权力的倾轧、派系的乱斗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想顺利活命。一舞终了,程谦神采飞扬,手持重剑走到殿中央,朝主座之上的人敬了个礼。“祝父亲福寿绵延,身体安康!”程问水的笑容从刚开始就没停过,亲眼看见自己当年的风采被人当众重新演绎,总会有些近似虚荣的喜悦。“谦儿果真是长大了,你的贺礼为父甚是喜欢。”一旁的程箴也笑得极为灿烂,就是不知道那笑容里有几分真心。“二弟的贺礼果然别出心裁,我这个做兄长的都一下子不敢献礼了。”说罢,程箴拍拍手,仆人递给他一只锦盒,看起来里面的东西分量不轻。他走下台阶,当众揭开锦盒上的红布,只见盒子中赫然是一把重剑,样式与当年程问水使用的那把差不多,而且还隐隐泛着灵光。确实是一把可遇而不可求的法器,想必程箴也费了不少力气才弄到它。只是单单一件法器,在程谦精彩演绎的对比之下,多多少少便逊色了些许。不过程问水依旧眉开眼笑地接下,并且大力夸赞了一番,看起来倒还真像个一碗水端平的慈爱老父亲。一场寿宴不咸不淡地结束了,林溯之光是当个看客都累了,由衷佩服高台上那一家子旺盛的表演欲。宾客依次散去,谢泊非被各色人缠住问候,卫长风也发挥交际花本性,一下子消失在了人群中。林溯之一个人走出大殿,本想在这沧玉楼的后花园里随便走走,没想到却又碰见了白寞。他倒是真的有些好奇这白寞想做什么了。“上次匆匆一别,今日终于有机会和林公子好好说几句话。”白寞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翩翩公子作派。林溯之很疑惑这人几次三番来找他究竟意欲何为,因此耐着性子应付了几句。“不知白公子找我有何事?”白寞笑了,笑得像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林公子似乎对我敌意颇大,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惹恼了您。”林溯之暗道你继续装,你们合欢宫的功法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非要我把话摆到明面上说吗?“如果白公子找我也是为了那种事,那我只能说您找错人了。”白寞的眼神黯淡了些许,望着眼前人清冷孤高的模样,心中的不甘愈加激烈,但他面上的表情仍旧完美,不紧不慢道:“林公子也因为那些事情对我有误会吗?但是我敢保证,那些人都是自愿与我在识海中双修的,而且在他们离开之前,我也给过他们不少补偿。”“所以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真的只是仰慕公子许久,希望和公子结识一番啊。”白寞的神情更加恳切,几欲落泪。林溯之瞬间头皮发麻,自知应付不了这种演技派,撂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后就离开了这僻静之地。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寞眼角的红色逐渐退去,就连刚才惹人怜惜神情也转瞬不见,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林溯之的背影,目光逐渐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