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帝来了兴趣,“我与凤凰元君是多年好友,兴许可以帮你说上几句。”谢泊非坦然道:“此事说来话长。”接着,他便三言两语地向天帝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说道:“或许您也知道,我就是为了这个执念才飞升的,若无法找到溯之,我做的一切将毫无意义。”言至此,天帝倒是静默了几瞬。谢泊非说的这件事,他倒是有些印象,但没想到竟牵扯出这样一番因果。三年前,他去栖梧山找凤凰元君喝酒时,便注意到凤族命树有了异动。凤族繁育子嗣的方式比较特殊,后代都是经由命树的温养才能降临到这个世上,而这个过程少则耗费几百年,多则需要几千年。也正是由于繁育子嗣较艰难,凤族后代稀少,每一次命树的异动都堪称寄托着全族的希望。天帝看到后自然也对元君表达了一番庆贺,结果元君高深莫测道:“此事可不简单。”“前几日凤凰骨有异动,我便去凡间凑了凑热闹,结果发现了那身负凤凰骨的少年还挺合我眼缘。”“我去司命那翻看了一下他过往几十年的人生,觉得如果他就这么死了,还挺可惜的。”“有了凤凰骨这番因果,他也算是和我凤族缘分匪浅了。于是我便凝聚了他的神魂,放在命树上温养着,准备让他用我凤族后代的身份重新降临于世。”天帝回忆至此,神情也有些微妙。原来魔神在凡间的爱人,竟和凤族扯上了关系?他回想起那日在栖梧山做客时,目睹凤族命树周围时不时有族人前来驻足,那表情,简直是视若珍宝,活像是呵护着自己的命根子。天帝微微思索了一番,觉得谢泊非今后恐怕少不了一番考验。“他的神魂已经被重聚好了,目前不会有什么大差池。”他贴心地为谢泊非指好了栖梧山的方向,眼看着谢泊非急着出发离开,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咳咳,元君此人脾气颇有些古怪,你……不要一上来就要人啊,切记,温和,温和。”天帝也不知道这位魔神大人听进去多少,反正等他回过神来,只看到一个火急火燎的背影。—栖梧山也是天界一个灵气充裕的地方,凤凰一族血脉尊贵,即使占了这块好地方当领地也没人敢说什么。谢泊非穿梭在云海中,终于有了点身在天界的实感。自受完天雷,到飞升成魔神,整个过程既被痛苦绵延得无限漫长,又顺利得如同幻梦一样短暂。谢泊非从未想过魔神这个身份会为自己带来多少荣华、多少仰慕、多少权势,自始至终,他心里也只有那一个念头。成年后的凤族子民大多会选择下山游历,要么云游天下,要么寻一有缘人共筑洞府,因此栖梧山中可谓是人烟稀少。谢泊非第一次上门拜访,两手空空,内心惴惴。守门的弟子马上认出他就是刚上任的魔神大人,听到他想约见凤凰元君后就一溜烟地跑去通报了。没过多久,谢泊非就被人恭敬地请到了山中。栖梧山山清水秀,灵气郁盛,甚至说是十步一景也不为过,谢泊非看着那片竹林,恍惚中以为回到了青芜峰。他内心记挂着凤族的命树,但又不敢做出失了礼节的举动,因此克制着内心的欲望。“魔神大人,请,元君正在里面等候着您。”眼前不是什么壮阔的宫殿,也不是什么精巧的阁楼,元君所住之处竟然只是个普通的竹屋。谢泊非推开院门,发现元君正在庭院的石桌旁安静地喝着茶,即使发现他进去了,脸上也没什么波澜。“晚辈见过元君。”元君淡淡道:“不必拘束,坐吧。”山中微微有些小雨,雨丝细密,像是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二人都没有说话,一片寂静之中,雨声便显得更加明显。谢泊非率先开口道:“今日贸然造访,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烦元君。”元君撂下茶盏,茶盏和石桌碰撞出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元君的表情并无异样,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带回溯之前,我已在水镜中翻看过他的过往,自然也知道你们二人的关系。”谢泊非静静聆听着元君的话,神情微有动容。“我无意与魔神交恶,更不想拆散你们有情人,但我必须告诉你,他的神魂已经碎裂到一个极限,若你想接走他,就必须付出时间和精力去呵护他的神魂。”“我可以,我当然愿意,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能承受。”元君没有应他,而是转身带谢泊非前往凤族命树,也就是安置林溯之神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