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完全察觉到啊,难不成师姐这么会隐藏?不过就凭闻师兄那寡言的性子,确实有点捉摸不透。他们俩的礼物我放在第三层了,如果我没有赶上的话还是麻烦师兄你。」谢泊非不由得失笑,笑过后却忍不住攥紧这张信纸。林溯之的语气极为亲切自然,可信上的内容……分明就像是交待后事。原来三年前从潮崖之眼回来后,他就已经做了这样的准备。「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山下奔波,但我却过得很开心。我见到了许多没见过的景色,也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有你陪在我身边。这样一看,我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可唯独对师兄你,我总是觉得心有亏欠。我总是想着若我们还有机会再去一次琅州城、再去一次结思楼该有多好,那一晚是不圆满的,我想和你共饮一杯醉满霜,共同把同心锁挂在相思古树上。我想和你一同把缺憾变圆满。可学堂里的先生告诉过我,做人不能太贪心,你现在所经历的可能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我不知道这条路还能继续走多久,也不知道还能再陪你走多久。但我能感觉到,现如今的安稳已经在摇摇欲坠了。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想必我已经不在你的身边了。我爱你,自然希望你能拥有更长、更好的人生。听说百年之后流荧花就要开了。师兄,你可以替我去看看吗?”」—离开灵昭门后,谢泊非带着命魂灯孑然一身地漂泊在这块大陆上。他混入滚滚红尘中,除了每晚剜心取血外,与一介凡人没什么两样。如今他已飞升成神,心头血更加珍贵,命魂灯中的神魂在它的滋养下愈发完整。又是一年秋天,落叶覆满了整座琅州城。谢泊非突然没了继续漂泊下去的欲望,他想,是时候为溯之和自己建造一个“家”了。凤凰生性高傲,非梧桐不栖。他记得当初去魏家的时候,那附近有一片很漂亮的梧桐林,于是他就把下一个目的地定在了那。可到了后他却又发现此地美则美矣,但灵气稀薄,不利于命魂灯的温养。没关系,三界内有很多漂亮的梧桐林,他有时间慢慢地去寻。两年后,谢泊非独自踏入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这山位于灵脉正中央,灵气异常馥郁。行过数条山峰,又穿过好几片森林,他终于在山谷腹地停下了脚步。这是一片极其美丽的梧桐林。谢泊非当即便觉得,溯之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当晚,一座小院就被建好了,房屋的布局、景观的摆设几乎和青芜峰上的一模一样。谢泊非取出命魂灯,摆在木桌上,静静地看着火光在其中跃动。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安逸与满足。时间一晃就过了几十年,谢泊非很少走出这片山谷,即使他已经有了缩地千里的神力。少有的几次出谷,也只是回灵昭门看望道天子,顺便帮林溯之送出准备好的礼物。每晚夜幕降临后,命魂灯便成了整间小院唯一的光源。这是谢泊非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刻。他会伏在桌案前,备好笔墨,随意在纸上写点什么,假装在和溯之对话。不知不觉间,浸满墨汁的宣纸已经攒下了厚厚一沓。「溯之,前些日子火麒麟成功化形了,化成了很罕见的双重火灵根,算是他运气好。师尊为他取了单字“灼”作为名,他偏要用“林”作为姓,我本来是不愿的,可又想起你不准我欺负他。算了吧,就当便宜这小鬼了。」「溯之,昨天映儿和闻轻雨定了婚期,顺尊很开心,几乎是掏了一半家底为她备了礼单,还扬言让闻轻雨来青芜峰做上门女婿。我瞧那闷葫芦压力很大,就差下山去卖艺赚钱了。」「溯之,师尊昨日突破了大乘大圆满,唔,头发都不白了,看起来像年轻了十岁。他向我打听如今九重天上是什么情况,想要提前为飞升后的生活做好准备。我说师尊不必忧虑,到时我直接将魔神之位转让给您,反正偌大一个魔界我也实在是不太想管了。师尊听后不太开心,嫌弃地把我赶下了山。」「溯之,流荧花开了。我不太想让它们凋谢,于是就用神力将它们停止在了那一瞬间。这样的话,无论你是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看到。」—不知多少个昼夜,也不知多少个春秋。北巡川的太阳升升落落,唯独寒冰万年不化。百年以来修真界对此地下了严格的保护令,一旦发现盗猎者,便严加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