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多谢将军了,以后在帝都,妾身可以去拜访将军吗?像将军这样了不起的女子妾身甚是钦慕……”身后那女子的声音却依旧传来。
风独影径自离去。
跨出殿门,走出数步远,她蓦然停步,回身望着那草木落落蜘网遍布的宫殿,片刻,启口:“若有一日,当本将落泊之时,杜康你是否会如此?”
如影子一般跟着的杜康却依旧只是如影子般的站在她的身旁,没有回答,亦没有表情。
“本将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不需要报仇,本将答应过他的。”风独影看着杜康,那目光深晦沉祟,“若真有末日之刻,本将自会一剑了断,那时你便自由了。”
杜康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站着。
风独影显然也并不要他的回应,“去,你领百人自密道出发,出到城后即发信知会本将方向。”
杜康一躬身,去了。
风独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冰凉。片刻,她亦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自玹城东北方向传来了杜康的信号。
那时,风独影已点齐了一千精锐骑兵,正整装待发。
“大哥,我去了。”风独影翻身上马。
“嗯,自己小心点,早些回来。”东始修嘱咐一句。
“出发!”
风独影一声号令,刹时千骑飞驰,若疾风闪电,眨眼之间,便已远去百丈。
而玹城外的营帐里,顾云渊一整日都呆坐在帐中,显得心神恍惚,直到暮色转浓,有士兵送来晚膳,并点亮烛火,他才是醒神。一看天色,问道:“将军可回来了?”
“听说是有人逃了,将军领着人往东北追敌去了。”士兵答道。
顾云渊闻言心头一跳,“可知是什么人逃了?”
士兵摇头。
顾云渊挥挥手示意士兵退下,看着桌上摆着的晚膳,却是毫无食欲,反是胸膛里透着阵阵凉意,也不知是何原因。
能惊动风独影领兵去追,那逃走的必不是一般的人,难道是?他蓦地起身,找过地图摊在案上,指尖寻着北海,然后一路往上,指尖顿住。这里的尽头是大海,那些人既然往这个方向逃,定是想乘船出海,必早有准备。以风独影的个性,无论敌人逃至天涯海角,她必然是追击到底,不将敌众歼灭,她誓不罢休。
可是……这大海之上,风云莫测,她不曾出过海,更不熟海战,只怕……
想至此,顿时一阵心惊肉跳,竟是坐立不安起来。
走出营帐,外面天光朦胧,远处的玹城亦亮起了灯火,只是寥寥的显得无比黯淡。
这一路而来,已看尽征战杀伐之残酷,也懂国破人亡之悲凉,更知大东帝将之威烈……该看的该知的该懂的,都已历过。
而她……是他的劫?还是他的命?
四、风雷怒。鱼龙惨3
八月十一日,正午。
当北海王一行在路边用过干粮,正收拾行装准备上路时,忽然一名士兵指着远处半空中可看得的淡淡黄尘叫道:“那……那是不是追兵?!”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忙移目往士兵指处看去,有的更是跃上高树,果见后边有一股黄尘,虽是离得远,可有经验的看那等奔行速度便知,只怕不要一个时辰就要追上了。
“大王,不好!是东人追来了!”北海左都侯云舜跳下高树,扶起北海王直奔马车,“我们快快上路!”
一行人立时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跳上马背,顾不得地上那些没收拾的东西,慌忙择路奔逃而去。
马车里,北海王的十二子北弈思本在甜睡,这刻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揉揉眼起来,“父王,我好困了,再歇息一会儿好吗?”
喘息未定的北海王闻之心头一酸,竟是答不出话来。
堂堂一国之主,不但国破民丧,更是被迫逃亡,已是悲惨至极,此际再听得幼子无心呓语,更叫他情何以堪。这一路之上日夜奔逃,已是疲惫不堪形容狼狈,可他们只敢饿了时稍作歇息,其余时刻无不是拼命赶路,本以为如此速度,即算东人入城后发现了也决计追不上的,可谁想到东人竟是这么快就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