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就开始喂狗粮了啊。”曹医生笑了一声,旋即又想到刚刚手术的事情。
他想起来这场手术里还有两个年轻的小家伙,虽然阮星蘅从容不迫的沉静样子让他这个从业多年的老医生都有些自愧不如,但是喻教授交代下来该提点的东西他还是会提的。
“今天上午的手术你怎么看?”
阮星蘅视线垂了下:“很抱歉。”
“那你尽力了吗?”曹医生又问。
阮星蘅点了点头,在大出血的那一刻,他就监控到了呼吸、心率和血液的生命体征,并且第一时间进行了最紧急的处理。
但是很遗憾,这条生命最终离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即便术后再沉静的收拾好手术器具,在水流冲洗掉手上的血迹的时候,他仍然忍不住反复回想手术的每一个过程和步骤。
会不会,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挽救她。
“面对死亡是医学最重要的一刻,你要明白,你不是神。”曹医生抿了下唇,继续说,“很多医生并不注重这个课程的培训,他们认为当自己面对足够多得死亡的时候,精神会麻木。但是当自己的亲人被推上手术台甚至死亡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其实从来没有接受过死亡这件事。”
“甚至有一些很优秀的医生,因为接受不了而无法在上台手术。”曹医生看向他,“我们能拯救的生命,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死亡才是常态,我们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创造奇迹。”
阮星蘅知道曹医生口中很优秀的医生指的是谁。
是喻教授。
他曾经是闻名中外的心外科医生,手底下救治过成千上百条生命。唯一的一场手术失败,是在自己女儿的手术台。
他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拿起手术刀。
医者不自医,是最大的痛苦。
阮星蘅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他很重要的人,那么他大概也会痛不欲生。
握上门把手的时候,阮星蘅忽然停了下来。
他转身,眼皮掀了下,语气很淡。
“总有一天,奇迹会变得无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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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周母的事情以后,姜黎在护士站要了绷带和碘酒,自己一个人在走廊的窗户边找了块空地开始处理脚上的伤口。
刚刚周母情绪激动,拉扯了她两下,她不小心崴了脚,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有点肿胀和破皮。
这是楼梯走廊的接口,平时很少有人来。
姜黎抱着膝盖蹲坐下来,她仰头望向那一扇宽大的窗户,电线杆接连成线,偷欢的麻雀叽叽喳喳跃于上端,成了肃穆庄严的医院里唯一的一处欢闹。
医院病房里无外乎就两种声音。
活下来的,喜极而泣。
不幸的,绝望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