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手里的衣衫滑落,她恍若不觉,困倦的脑袋越过手腕线,将将坠落时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掌心。
好熟悉的气味。
是檀香和皂角的味道,独有的清冽,在混沌一片的沉香里开拓出唯一的一片清明。
梦里有人在念经,姜黎唰的一下睁开眼,落叶自她头顶飘零而过,她低眸看向垫在自己下巴上的毛衣,好似做了一场浮生大梦。
梦里。
阮星蘅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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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江宁的日子很平淡,在青檀寺里她隔绝了很多不必要的来往。
闲暇时候和寺庙里的师父学学养花种草,心不平的时候便守在大殿前燃香抄经,墨汁顿挫于笔尖,她好像匆匆将一生的故事都回想完毕。
只是近日流鼻血的频率愈加频繁,寺庙里又都是素菜,她瘦削的更加明显,导致姜黎不得不考虑是否要再找个时间去一趟医院。
这天寺庙里来了一位贵客。
名贵的超跑停在山脚下,裁剪得宜的西装却有了不相称的褶皱,带着赶路的疲倦,纵然是风流俊秀的富家公子,也不得不耐着性子一步一步登上那望不见尽头的长阶。
顾川野一言不发地站在姜黎面前。
西装被他揉捏在手心,他的双目紧紧瞪着她,眉心拧成了一把锁,语气又凶又急。
“为什么不告而别?”
“没有不告而别啊,医生说我可以不住院的。”姜黎笑眯眯地给他倒了一杯水,“作为第一个到访的好友,这杯我亲手酿的朝露水就给你喝了。”
爬了一个早上的山,顾川野气喘吁吁的。
他望了一眼姜黎的落脚地,分外嫌弃,“你怎么住这儿了。”
“这儿清净啊。”姜黎笑吟吟地望向他,她眼中的乖张好像在这一刻完全的褪去,米色毛衣勾勒出细致的腰身,她的面孔透出几分不计较世俗的温柔。
顾川野心晃了一下,打翻了面前的杯子。
上好的青花瓷就这么碎了,茶水打湿她的鞋面,锋利的瓷片就这么落在她的脚边。
面前的少女却似乎一点儿也没生气似的,随手抽了纸擦了桌面,熟捻地找来了寺庙的棉布拖把拖干净了地上的水渍。
她弯腰捡地下瓷片的时候,顾川野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又涩又苦。
“别动,我来捡。”
锋利的瓷片极易刮破手,他从不舍得她做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