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红云像烈火一样灼热,映得穹庐下硝烟污弥,殷红满目。
这场叛乱来的声势浩大,高阙借兵二十万予两候,近五十大军一路斩到了牧川郡,再过几个县,也许就能直逼皇都……但最终还是败于赵国战神半路拦截的铁骑之下。
皇帝派沈明霄拨兵三十三万,一鼓作气,直打到高阙中途撤援,再不敢出头。
现下的江令和闽西的清佞军队,只剩区区十五万,损兵折将,天下共诛。
而对于白术来说,这一切已经毫无意义,他的天已经塌陷了……两个月前,锦鹤死了。
他想过他们的无数种结局,也许不能厮守终生,也许各自成家,也许浪迹天涯,也许同生共死,唯独没料过,他会先死在自己之前。
深夜里,白术一个人靠在殿角的黑暗里,手里捏着那只琥珀,随着小声的哽咽声,他脱力滑坐在凉砖上。
议事殿外一片乌烟瘴气,士兵们如草木皆兵,沈家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了,闽西侯已经战败。
现在,连他这个少帅的殿外都抽不出士兵站岗了。江令城的倾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们是叛臣贼子,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从脊背凉到心口。
初春了,可雪还是没有停下。白色的大地上,红染山河,像是满山的红梅,腥得人不敢喘息。
&ldo;锦鹤……你不是说,要保全我的吗?怎么能死在我前面,你让我一个人……&rdo;白术绝望的阖上眼睛:&ldo;……怎么面对这惨寂的局面?&rdo;
黑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术睁开眼,刚要直起身,便被一人重新按了回去,那双手用力的按着他的肩膀,白术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嘴巴就被对方用嘴封住了。
那个吻深情浓烈,仿佛是生死诀别的恋人在告别,像久别重逢的爱人在倾吐。
白术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便惊察出了异样,他睁大眼睛看着那张脸在黑暗中的轮廓,近在咫尺,不敢相信。
唇瓣缠绵分离,锦鹤将他拥进怀里,胸膛起伏,喘息浓重。
白术环腰回抱他:&ldo;……锦鹤,你还活着?&rdo;
&ldo;你那么记仇……我哪敢丢下你不管?&rdo;锦鹤的嗓子有些发哑。
点亮了殿中的一盏铜鹤灯,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白术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眼圈也红肿着。
白术看着眼前的锦鹤,下巴上有隐约的青茬,胳膊上还绑着绷带,想来他当时定是九死一生,如今旧甲下的伤仍在。
两人看着彼此各自一身的戎装,冰凉的铠甲之下,已是疲惫不堪,只怕再也换不回往日的锦衣轻裘了。
&ldo;尹川呢?&rdo;白术问。
&ldo;他也随我活着回来了,正在殿外守着。&rdo;
两人凄凉的对笑起来,彼此无言。
有时候,相见来得太突然,离别也就不会太远。
天边见亮时,江令候被刺杀,沈明霄领兵攻城。
当时锦鹤洗完了澡,白术给他换了药,正准备去城墙巡防。
消息传来时,白术怔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握紧了腰间剑柄,要往门外出去。
锦鹤拉住他:&ldo;阿术……&rdo;
&ldo;我要去守城。&rdo;白术头也不转,眼角已经干涩。
&ldo;我们已经败了,江令……已经成了闽西的陪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