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纳黎的海是极美的,正是此刻,在酷暑尚未褪去,在深秋尚未来临之前的时间,它保留着勃勃生机的温度,却又没有了那股惹人厌烦的燥热,便只留下了舒快得凉爽。
当费舍尔和伊丽莎白走下马车的时候,那有形的海风好像冰凉的柔荑抚摸过他的脸颊,让他有了一种想要伸懒腰的冲动。
但他还是不由得看了一眼马车后的某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的窗外,他离开纳黎之前曾经看到过漂浮在半空之中的眼睛与嘴巴,但现在却又诡异地消失不见,就像是幻觉那样让他警惕之余又有一些摸不着头脑。
“走吧,费舍尔,我已经让
身后的伊丽莎白此时走来,没理会身后去搬运行李的仆人,只是如此对着费舍尔开口道。
状态不佳的艾丽西亚和她怀中抱着的埃姆哈特也被带下了马车,看起来如同冬天的草那样,蔫了吧唧的。
她身上被生命混乱侵蚀的程度越来越深了。
“好。”
所谓的行宫矗立在距离海洋约有几百米的沙滩之外,在一片碧翠树木的山脚处,是很多代之前的葛德林国王所修建用以避暑的地方。每年盛夏时分葛德林家族都有来此度假的习惯,只是因为伊丽莎白的生日正在近些时候,在费舍尔来之前她又励精图治,很少有休息的时候。
算起来,今年还是她登基之后
这样一想,费舍尔突然觉得自己很符合那种传统纳黎话本之中“妖后”的形象。
在过往的话本故事里总会有这样一种定式,励精图治的君主在一位绝世美人来临之后逐渐变得颓靡,荒废朝政日夜笙歌,于是世人们便把诱人堕落的罪责安在了那女人的头上,于是她就变成了魔鬼。
或许费舍尔此刻就和她们一样,会不会无辜地被不知细则的外人编排,说是那“该死的贝纳维德斯氏勾引圣上,致使朝政懈怠”,然后把他绑在耻辱柱上疯狂鞭笞。
然后不仅仅是纳黎的史书,什么南大陆龙廷新史书,北境梧桐树的新史书,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这么一个殃民的邪恶形象,最后导致这种写作风格成为世界上流行的定式,之后的几百年中所有作品中都会出现这样一位反派嘴脸的“祸国妖后”。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得要等到灭世预言被解决才有可能吧?
此时行宫内外都正因为伊丽莎白的到来而活动起来,这一座在几年间一直都在待机的皇家庭院终于到了要考验它功效的时间了,上下所有工作人员都转悠起来,仆人们列队迎接,而已经与这边提前交接了的黛安则在一旁确定起了接下来的流程。
不过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运转了的缘故,导致在费舍尔看来不免有一种手忙脚乱的意味在。
费舍尔没接着听黛安确定接下来的流程,他只是看着那些女仆们先将艾丽西亚抱到房间之中去安置,他便转头对着伊丽莎白轻声说道,
“我去看看艾丽西亚,那孩子好像不太舒服。”
但话还没说完,伊丽莎白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轻声对他说道,
“那我也一起去。”
“。只是看看她的身体状况而已,这你还不放心吗?”
伊丽莎白犹豫了片刻,随后微不可察地撅了撅嘴,却还没放开他的手,
“好,晚上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你记得快点回来。”
那副可爱的小模样让费舍尔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他看着眼前的伊丽莎白,在她期盼回应的时候突然低下头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然后眼睁睁看着她忽而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脸色也微红起来。
其他人可是看不到费舍尔只能看到伊丽莎白的,而前面正在和皇家海滩负责人交谈的黛安注意到身后的女皇突然停下了脚步还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由得关切地走上来问道,
“怎么了,陛下,是有什么不对吗?”
看着黛安走上来,费舍尔便准备离开了,他捏了捏伊丽莎白的手,在她颇为嗔怪的目光之中连忙跟上了那抱着艾丽西亚离开的几位仆人,徒留站在原地的伊丽莎白叹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她便宠溺一笑,那一笑很快就消弭,随后才面无表情地看着黛安说道,
“没什么,接着安排吧。”
“。是,陛下。”
黛安沉默片刻,却似乎也微笑不起来,只是回头接着做事去了。
艾丽西亚所住的位置是行宫中住宿的偏宫,在设计之初这里就有用来招待客人住宿的地方,所谓偏宫便是如此。
虽然名字是偏宫,但实际上距离葛德林所住的主宫并不太远,站在偏宫的二楼都能看到几百米开外的海洋以及在那之前的葛德林宫殿。
费舍尔就这样默不作声地跟随着前面的两位女仆走在偏宫的走廊之中,此时的艾丽西亚正难受地微眯着眼睛,整张小脸红彤彤的,似乎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马车上来这里的时间有五六个小时,小孩子是最经受不住这种旅行的,在很快觉得无聊之后便只有用睡眠来消遣时间。
艾丽西亚虽然比同龄人要更加成熟,但还是耐不住身体的困意睡下了,可把埃姆哈特吓得不轻,生怕她在马车上就变身成为怪物。
不过,她虽然并未有篡生变形的趋向,却直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而且还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让费舍尔不得不过来看看,顺带正好在这里尝试能不能将直接将她身上的至宝性质给解决。